「不論你是男是女,我就是喜歡你」 悼念張國榮60大壽


他明明愛的是他,為什麼她們仍然這樣寵愛他?!

在他美麗俊俏的臉龐下,發出的竟是低沈狂野的聲音。他擁有貴族氣息,溫文儒雅,有陽剛也有陰柔的一面,個性坦率直爽,對人真誠,沒巨星架子,為他贏得「哥哥」的暱稱。

「不論你是男是女,我就是喜歡你」,出自金枝玉葉台詞。

今天,9月12日是哥哥張國榮60大壽。一如以往,來自四面八方的粉絲聚集,濃濃的懷念和慶生的氛圍,在中環慢慢地向香港四周漫延開來。

張國榮本名張發宗,生於1956年,2003年4月1日跳樓自盡,享年46歲。他父親張活海是當年極有名氣的裁縫師,好萊塢許多知名演員如馬龍白蘭度都來找他訂做西服。他是家中排行第十的小孩,暱稱十仔,但因父母關係不好,兄姐也都大他很多,所以他自小就被放在外婆家,由傭人帶大,成長過程極其孤單寂寞,渴望親情,尤其是母愛。

成長孤單,缺乏母愛

13歲離鄉背井遠赴英國唸書,大一時,因父親喝酒中風而中斷學業回到香港。父親雖然轉危為安,他也沒能再回英繼續學業。短暫與父母共處後便離家獨自生活,對前途感到茫然的他,做過許多雜工,如賣牛仔褲、鞋子等勉強度日,直到歌唱比賽,才改變了他的一生。

1977年,以張國榮(英名Leslie)為名,參加亞洲歌唱大賽,以一首America pie獲得第二名,而後與麗的電視台簽下五年合約,正式進入香港娛樂圈。

然而,他的星路不如想像順利。前衛且頹廢的風格打扮,不被當時香港市場接受,他尖銳的嗓音,常被形容為「雞雞」聲地難聽,甚至還在一埸表演上被喝倒釆,在滿堂噓聲中硬著頭皮唱完整首歌後,快速逃到後台。歌唱不被接受,當時青春偶像電影裡表演也不理想,甚至被冠上票房毒藥的惡名。成長過程孤獨空虛,再加上事業不順遂,讓他提早經歷了人生灰暗的一面。

在他成名後一場訪問中,他談到當年被喝倒釆的心情時,他說「沒有人可以趕我下台,只有我自己因光榮而引退。他們不喜歡我的歌,我就唱到他們喜歡為止。」由此可見,他執著、好強與自信的性格,也因此而走紅,屹立娛樂圈二十多年。

遇見歌唱事業伯樂黎小田

1983年,他遇見歌唱事業的伯樂黎小田,他以貓王作為學習對象,建立他低沈磁性的獨特唱腔,而一曲「風繼續吹」讓他逐漸被市場重視,隔年的Monica更一舉將他推升至偶像歌手的高峰。爾後星運一路順遂,連同電影市場也由黑翻紅,如英雄本色中稚氣衝動的阿杰警官、倩女幽魂中懦弱的書生寧采臣、胭脂扣裡高貴優雅的南北行十二少,都留給影迷深刻印象,連帶電影的主題曲也紅透半邊天,不止在香港,全球華人圈、韓國、日本、台灣、東南亞他都備受矚目。

1989年,娛樂事業正值顛峰的他,竟突然宣布退出演藝圈,此舉震驚全球。然而他在隱居加拿大溫哥華一段時間後,禁不住許多導演的邀約,返港專注在電影事業,也在此時,碰到他電影生涯的導師──王家衛,他教張國榮如何用眼神、肢體和本性詮釋角色,從此他領悟到表演的竅門,揭開他在電影圈全新的一頁。

在他第一部和王家衛合作的阿飛正傳中,他把戲中那個放蕩不拘和極度渴望母愛的旭仔詮釋地淋漓盡致,迫使王家衛一再為他更改劇本,最終成了為他量身訂做的作品,同時也為張國榮贏得第十屆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

1993年,與陳凱歌合作的霸王別姬,飾演梨園名旦角程蝶衣,無疑是將他演藝事業推升到國際舞台的代表作。該部電影獲得坎城影展金棕櫚獎,這是中國的第一部,同時也獲金球獎最佳外語電影提名,儘管他個人未獲獎項,但全球票房紛紛告捷,也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照片來源/信傳媒資料室)

王家衛、陳凱歌助他登峰造極

陳凱歌回憶說,張國榮入戲之深令他感到驚訝。片中飾演霸王的張豐丰說,「他來的時候不是那樣,演著演著,台上台下全成了那樣,講話、走路和手勢全成了程褋衣,我們大家都嚇得躲著他。」京劇圈說「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然而,張國榮以他超高的領悟力和認真的態度,在京劇大師邊演邊學的教導方式下,他演㓉了梨花帶淚、一笑傾倒眾生的虞姬;京劇中經典的橋段貴妃醉酒,他竟一鏡到底演完整段戲,令不少京劇專家為之拍案叫絕,更戲稱他前世一定是個旦角。

「不瘋魔不成活」經典台詞,張國榮認為這是他和程蝶衣極度相似的地方,因為他在演唱會或拍電影中也常有這種感覺,而且他們都相當自戀和自信,在舞台上都渴望追逐更高的藝術成就。而這可能是他能融入程蝶衣這個在台上痴狂表演,台下痴愛師兄段小樓,戲裡戲外、男女不分的原因,也因為這個角色,讓人發現陽剛帥氣的他,有著陰柔的一面。

1995年,張國榮重返歌壇,即使許久沒有推出唱片,收錄他主演電影的主題曲,推出的「寵愛」專輯,以年度銷售量超過12萬張,獲得當年最受歡迎專輯獎,顯示他的歌壇魅力並未隨時間消退,粉絲的寵愛依舊。

1996年,他舉辦復出後第一埸名為「跨越97」演唱會,在紅碪連開24場。在這場歌迷睽違已久的演唱,張國榮也沒讓大家失望,他突破以往造型,走性感麗亮的裝扮,雖已年過40,但熱歌勁舞魅力不減當年。

演唱會最後高潮是,他以一身黑色亮片褲裝搭配白色半透明的上衣,嘴巴擦上紅色口紅,腳上穿著一雙酒紅色高跟鞋,唱著他作曲的「紅」,舉手投足間極其嫵媚、性感,最後還和男舞者大跳艷舞,更使全場為之瘋狂。

令人最佩服的是,隨後換上筆挺西裝和蝴蝶結出場的他,轉眼成了「靚仔」瀟灑的帥哥,全身沒有半點之前妖豔的味道。亦男亦女,都夠到位,充滿魅力,毫無做作矯情或dirty。這一夜,他成功地為香港演唱會開創新頁,至今仍無人可以模仿或突破。

亦男亦女都到位,演唱會中「出櫃」

然而,1997年1月4日演唱會的最後一場的倒數第二首歌,當時擔任造型師的Roger說,他向全場一萬兩千個歌迷和傳媒告白,正式將他摯愛唐鶴德介紹給大家,並且以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獻給他。Roger說,當時在後台的工作人員全哭了,其實他可以不這麼做的,他都那麼紅了,誰能拿他怎麼辦呢?但他選擇坦白、磊落,他不躲躲藏藏,他不要謊言,更不要唐先生因他的身分受到不公平對待,所以他公開他的性向和愛人。

唐先生本名唐鶴德,出生於上海富商,他與張國榮自小認識,直到他22歲、張國榮26歲才再重逢,那時他任職銀行投資理財部,在業界頗受肯定。在張國榮事業極不順遂時,他曾將自己幾個月薪水借他度過難關,此事,張國榮始終記在心中,人前人後不斷拿出來說。在一次訪問中,張國榮甚至說,這輩子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他愛人對他的愛,而他是主賜給他最美好的禮物。由此可見他們的感情是如何堅定和執著。

2000年熱情演唱會,是張國榮復出歌壇後第二場演唱會,總計在全球開了55場,受歡迎程度更甚於前。這一次,張國榮再度挑戰社會價值觀和容忍度。他跨海邀請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保羅.高耶第,為他量身設計名為天使到魔鬼的七套服裝,這位服裝設計圈稱為「頑童」的名設計師,之前僅為全球巨星瑪丹那設計過舞台裝,張國榮則是他第一個合作的男歌手。

在第一晚結束後,照例在後台與媒體喝茶聊天,所有記者全跟他說,哥哥好精彩,好好看哦!但是隔天見報的是極盡所能地醜化他,說他戴長髮是扮女鬼,穿裙子是扮女人,有戀裝癖之嫌,是同志身分讓他男女不分。

受憂鬱症所苦,跳樓終結璀璨一生

其實,這場演唱會在全球各地極受肯定歡迎,就連國際巨星瑪丹那都讚譽有加。同年年底,明報更頒發最佳演唱會獎給他。然而再多的肯定,似乎都無法使處女座、個性纖細、追求完美的他,避免受到傷害的宿命。

外表下,他擁有傲人的事業,很有錢,而且很懂得生活,並有相戀二十多年的愛人不離不棄為他打理一切,支持他、陪伴他。他也有很多幕前幕後的朋友,但卻始終不能使他開心。在他自傳中曾寫到,「我可能有憂鬱症,因我不開心,我對自己不滿,對別人不滿,更對世界不滿。」

追求完美,全心付出,努力開創,但結果都不是他所想那樣獲得全面的肯定,一次又一次使他感到失落,直至2000年,失意的累積可能已達到他不堪負荷的地步。而極想成為導演的他,費盡心思籌備,卻在開拍前夕,金主因違法上了法庭,使他導演夢破碎,這可能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去世前兩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候。他夜夜失眠,惡夢連連,頭髮成片掉落,雙手不斷發抖,情緒逐漸失控。卻因門口的狗仔隊長期駐守,使他連看病都極為困難。逐漸地,他的憂鬱症越來越嚴重,然而當時對精神疾病了解很有限,因此並沒能及時做有效治療,又怕外界知道誤以為他瘋了,以致病情到了令旁人都束手無策的階段。

而長期吃藥導致他嚴重胃液逆流倒嗓,不能唱歌;身心狀況不佳,不能演戲,這一切都將他逼上絕境。舞台原是他的生命,是支撐他勇於前行的力量,更是他一生缺乏母愛的彌補。對他來說,幕已落,也是生命終結之時。事實上在他跳樓之前,他便有自殺記錄,只是那時被發現及時送醫急救,然而,這並沒有打消他求死的念頭,因為原本有嚴重懼高症的他,最後竟選擇從24樓墜樓身亡,不難了解他死意堅決。當那一刻來到,他義無反顧順勢而下之後,震驚世人,留下無限哀傷,也為風華絕代、璀璨的一生正式劃下句點。

縱橫娛樂圈26年的張國榮,總共推出89張專輯,3百多首歌,全球共開4百多場演唱會,其中香港有121場,電視電影共有7O多部。即使他已走了13年,每年4月1日和9月12日,對香港人來說是個沈重的日子,也是全球粉絲來香港紀念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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