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只是要說一件事情,我沒有要離開證交所,所以請不要開我玩笑,亂傳說我要去接金管會主委!」
就在金管會主委名單揭曉的前一天(18)日,證交所董事長施俊吉接受《信傳媒》專訪,鄭重否認了外傳他要去接金管會主委的傳言。
問他「高層有針對這件事情詢問過你嗎?」他回答:「這個我們就不要說有或是沒有了,我們今天討論的其實不是這方面的事情,我只是要告訴大家,十年前我就已經當過金管會主委,我沒有要離開證交所。」
施俊吉說,他剛上任政委一個月,因為行政院的長官告訴他,必須要來這裡,不然交易所誰去接啊,所以他就來了。
到證交所至今三個多月,一開始光是換印鑑、簽名,就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剛剛當選的金融總會理事長,也是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布局才選上,現在他正準備要代表台灣證交所,參加11月初在哥倫比亞舉行的WFE(世界交易所聯合會)年會,同時競選WFE董事。
交易所董事長位子才剛坐熱的他,眼前很多計畫才剛要推動,面對眾人點名他要去接「金管會主委」,他不諱言:「如果現在政府某個地方有個缺,就隨隨便便叫我去,重新再來,大家可能都不曉得,這會創造多少的無效率!」
面對資本市場低迷,交易所與櫃買中心加起來成交量不過700多億元,施俊吉說,他了解證券商以及證券從業人員的辛苦,畢竟是「唇亡齒寒」,證交所也是要靠交易量才能活得下去的,他說,資本市場不會變成夕陽工業,但台灣需要一些新公司、新產業出現,資本市場才會有動能,交易所也要想辦法把量做多,以下是《信傳媒》訪談摘要:
成交量低迷該怎麼辦?
問:台股成交量持續在600億元左右低檔,成交量持續萎縮,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答:我上星期剛去韓國,我發現韓國也面臨了跟我們同樣成交量衰退的問題。今年到現在為止,台灣股市平均成交量與去年相比減少了15%,日本是12%、韓國16%,香港41.99%,上海則是60多%,新加坡衰退的幅度跟香港差不多。所以呢,我們發現在亞洲周邊的國家,都遇到成交量減少的問題,所以是錢不見了,那錢哪裡去了?
如果是因為稅制的關係,讓很多台灣的資金都跑掉了變成假外資,但假外資還是在市場上,他只是為了避稅,所以身分從住民變成非住民的外資。有人抗議交易量減少問題出在稅制,稅制導致資金外逃變成假外資再回到台股,或是錢就出去了,不回來了,變成國際資本流動,但我們也沒看到周邊國家的交易量在增加。
也許我們查一下,全世界的交易量是不是有減少,如果有減少的話,那一定是股票這個商品被其他什麼商品給取代掉了。或者大家都在避險,所以大家都把錢放在現金。以台灣的情況,我看是後者,是大家都把錢放在現金,是避險的關係。
如果我沒算錯,目前台灣存款總餘額大概是39兆台幣,貸款總餘額大概是24兆台幣,所以存款減掉貸款大概有14兆左右,我從5、6年前開始觀察存款減掉貸款之間的差距,發現這個數字從8、9兆一直成長到今天14兆,加上銀行的放存比現在持續下降到大約68%,這代表很多人寧可把錢放在銀行就好,就算看到實質利率已經幾乎是零了,也不願意把錢放到股市。
問:這是信心問題嗎?
答:如果是信心問題的話,意思就是說,我們對於整個經濟的復甦還不是那麼確定,是對於全球經濟復甦沒有信心。
我記得2000年的時候,3G剛出來,當時大家都不清楚3G的商業模式是什麼?後來我想了半天,一直到現在我才清楚,原來3G的商業模式出現,就是iphone出來的時候,所以iphone就是3G的商業模式。
那你看這麼一個智慧型手機結合3G的商業模式出現,帶動全球經濟十幾年,台灣甚至因此出現了一個HTC。所以像是iphone這樣的發明,結合3G商業模式,可以帶動蘋果的繁榮、三星的繁榮,帶動全球多少產業、多少電信服務業,台灣當時有跟上iphone的相關公司,大概也維持了十年的繁榮,我們今天可以說,台灣股市是亞洲的那斯達克,其中就是有很多蘋概股,這些蘋概股到現在還算是活躍的股票。
只是這個3G商業模式所帶動的經濟繁榮,走了16年之後,現在力道已經弱了,但是現在大家都已經人手一部智慧型手機了,雖然說大家會換機,但那力道已經弱了,大家都在等下一個新東西是什麼。
難道希望國民都成為假外資?
問:雖然大家在等新東西出現,但同時間我們還是看到美國的股市,一直在上漲,而且還有很多新公司出來,也一直再創新高。但是在台灣的資本市場,我們看不太到創新的公司?就像很多投資人反應,他不會因為交易制度的改變去投資股票,他是要看到真正值得投資的好標的才會去買股票。
答:我們產業需要轉型,需要一些新的公司、新的產業出現,才會有投資的需求,才會對資本市場有依賴,才會需要資本市場。如果我們投資占GDP的比例都已經這麼少,你的股市還交易量很大的話,那你可能要擔心歐,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問:你剛剛提到假外資,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政策,是鼓勵自己的國民變成假外資?難道我們希望國民都成為假外資?
答:這個問題我要去找財政部啊,財政部怎麼跟你講這問題,財政部說,外資是課20%,住民是放在所得稅裡頭去課,很多人繳稅都是5%、6%,級距在20%以下的很多啊,外資繳的是20%,剛好在中間,所以如果把所有人都調到20%,對國內也不公平。從我們的稅制分布來看,低於20%跟高於45%的比重來看,低於20%遠遠超過45%,所以我們就講輸財政部,我們還要持續溝通。
開放關於量的政策到底有沒有用?
問:請問先前開放很多政策,像平盤下放空等等,我們想知道推了那麼多刺激量的政策,到底有沒有效?
答:這些量的政策,比如我們現在常說,把單位縮小、交易時間延長、逐筆交易取代搓合等,這些實際上都是跟國際接軌,我的想法是,這些東西提出來到底對量會有什麼幫助?我們並不清楚,也沒有做過評估,比如說,我們把交易單位縮小,原本是希望可以讓更多投資人進來,但說不定去進一步追蹤考核之後,會發現將交易單位縮小,量反而會減少,因為就不用買到一張了。
問:對於股票這麼多,量集中在少數,那後段班要怎麼辦?
答:我覺得這是好問題,我們的自然人在退場,占市場成交比重越來越低,我們做過大數據分析,外資的交易大概有九成以上放在權值股,所以為什麼這一段時間你會看到,只要外資買超,股票就會上漲,相對來講,自然人交易沒有那麼集中在權值股,很多都是投資後段、市值比較小的公司,現在的問題在於自然人退了,市值比較小的公司交易的人就少了。
所以你會看到在成交量部分,外資占比重愈來愈大,權值股交易量很大,但是後段的股票,自然人比重開始下降後,成交量就愈來愈少,流動性也就沒那麼好。
成交量很低的個股以及低薪的交易員怎麼辦?
問:如果量持續這麼少,營業員薪水這麼低,還要兼差去開計程車,這怎麼辦啊?
答:這個是結構轉型都會發生的,我們並不希望這是一個長期的現象。
問:萬一是長期的呢?
答:如果是長期,那可能就是說資本市場要變成一個夕陽工業了,對不對。你想想看,資本市場會不會變成夕陽工業?應該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吧。資本市場基本上都還是經濟基本面在支撐著,經濟基本面好,它就會好,不好它就會這個樣子,如果經濟成長率僅有1%,你能寄望什麼呢?
問:對於這些現象,我們會提出什麼對策?
答:如果一檔股票量很少,流動性很糟糕,也容易被炒作,可能有人買了一百張就會突然往上,所以股市的監視也很累,我想很多可能是以前一些政策所造成的後果,過去我們認為IPO的家數很重要,所以美國紐約股市不過才三千家掛牌,但我們一個小小的市場,就有2千家上市上櫃公司,如果拿我們的市值跟家數一平均,會發現平均市值非常低。
加上我們有兩個措施不利於這種交易量少的公司,第一是四大基金不能買流動性太小的公司(擔心退撫、勞退基金受損),第二個,交易量張數少的時候,在股市監視時就很容易被警示。我在想,這些監視,是不是應該要隨著張數及流動性而要有所調整。
問:股市是經濟櫥窗,股市會不會變好大家都很關心,現在股市反應了我們的信心指數,所以我們不斷想要問清楚這件事到底有沒有解決辦法?
答:第一個重點,台股交易量曾經每天到三千多億元,但是那個年代,投資的金融商品只有股票以及定期存款兩種而已。現在只要存款三十萬放在銀行,就會有理專要你買這個、買那個。換句話說,當你還沒有機會認識什麼叫「股票」的時候,你可以已經買了一大堆商品,包括南非幣都有可能,所以呢,以前股票可以說是獨占,現在可能連寡占都稱不上,競爭者變多了,可以買的東西很多,而且投資人也不一定要買台灣的東西。
問:我們會提出什麼做法?
答:會多管齊下。我們對於交易量、流動性不夠的公司,會做幾件事,第一個,我們會做主題式的推廣,把一些東西加總起來、集合起來,比如他們通通做螺絲做得很好,那我們就會來辦螺絲公司的發表會,針對族群。另外就是,如果說有一家公司體質不錯,是一種有潛力的隱形冠軍,大家都有注意到,我們也可以特別來介紹它。我們來透露一些訊息,把東西推薦給大家。
另外一個方法就是,我們要多一些「教育」,比如告訴大家台股殖利率很高,就算不買台股,買ETF也很好啊,如果要避險,也可以買ETF反向啊,你有各種商品可以挑,就是多元化,大家可以多做一些基本的教育推薦大家,我們市場推廣部就在做這些推廣。
為何政委才當一個月就到交易所?
問:幫我們解密好嗎,為何政委才當一個月就到這裡?
答:因為行政院的長官告訴我說,我必須要來這裡啊,不然交易所誰去接啊。
問:政務委員發揮的功能不是更大嗎?你剛剛講的,協調部會等等?
答:我在政委任內一個月又十天,把學貸的利率降了四成,另外我重新開放了加拿大牛肉進口。加拿大牛肉之前因為狂牛症的問題不能進口,如今問題都已經解決了,畢竟我們是WTO會員國,沒有理由不讓他進口,但這牽涉到經濟部跟衛福部,他們都不處理,所以我就去協調。結果我選定一個立法院會期結束前的某一天開放,結果哪一天剛好碰到颱風來,大家都在注意颱風,加拿大牛肉就重新開放進口了。
問:所以你的效率很高,把你請到這邊來,應該有更重要的任務交付。那這個重要的任務是什麼?
答:證交所是資本市場的龍頭機構,需要有一點代表性的人到這裡來,也希望他不會讓社會上認為這個人是酬庸,所以才會在我的政委才當了一個月又十天就叫我來,現在我來了三個月,外面又在傳我要去金管會,證交所有很多長期的工作要去推動,所以不要開我玩笑,亂傳說我要去接金管會主委。今天我也要告訴大家:我沒有要離開證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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