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價登錄政策上路至今近六年,內政部原先預計,今年5月要把2.0版的「實價登錄地政三法」修正草案送進立法院審議,讓不動產交易透明化更進一步;不過,礙於「預售屋即時登錄」及「門牌全揭露」兩項規定受到業界強力反對,日前已有官員出面表態,傾向先撤下爭議法條,將重點放在實價登錄的歸責問題,以及加快實價揭露速度等等,趕在今年完成修法的目標則不變。
俗稱的「實價登錄地政三法」共包含《平均地權條例》、《地政士法》、《不動產經紀業管》,主要是因為三者在2011年12月13日立法院三讀通過的修正條文中,皆明列「實價申報登錄」的規範;之後無論是屋主自售,或者委託仲介、地政士辦理交易,都必須在所有權移轉30天內,如實申報登記,否則將開罰3萬至15萬元,並可連續處罰。
不過,預售屋卻始終例外,現行法令只規定,代銷業者在「銷售結案後30天內」完成登錄即可,因此一般預售案得等到交屋之後,兩三年前的購買價格才陸陸續續被揭露,一連串的數字常與當下的房市氛圍不符,過度落後的資訊也往往失去參考價值。
談「地政三法」遭到閹割,張金鶚大笑
被問起「實價登錄地政三法」政策遭到閹割一事,台北市前副市長、學者張金鶚大笑數聲,直言「很不以為然,都是建商背後在搞鬼。」他說,預售屋價格作為領先指標,是一般民眾都會關心的資訊,但依照現行做法,建商常常會先「暗崁」起來,等到兩三年後交屋才公開。
「他們(建商、代銷業者)可能會跟你說快賣完了,結果一個月之後還有一堆在賣,要知道,其實消費者不只關心價格,還會關心銷售率好不好啊,所以,如果不能即時揭露的話,對消費者並不公平,他們根本無從得知真正行情。……不過,也因為這些資訊公布了,預售屋就很難賣,所以建商一定擋,會有這種反應也可以理解啦。」他說。
會卡關,不意外
至於政策轉彎的一項官方理由──擔心有哄抬價格狀況發生,張金鶚更嗤之以鼻,「那個根本騙人的啦,不可能嘛,就好像服務業,你讓他們哄抬價格看看啊,如果今天資訊都查得到了,一有哄抬,消費者就不會買啊,要買到才算數嘛,開價喊價怎麼能算,而且,今天你敢登錄,就要有人出來負責任。」
「門牌全揭露也不是問題啊,這只是房子的交易資訊,根本不是個資嘛。而且,國外都這樣,對消費者是很即時、很精準地揭露出來,你自己去查查看美國的網站,只要打門牌就知道這房子之前賣多少。……這只是看你站在什麼立場而已,如果今天要站在唬弄消費者的立場,那當然沒什麼好講啦,如果政府被建商把持了,那也沒什麼好講啦,對不對,在台灣就是這樣子,今天就是因為(建商)公會長期反對嘛,這都是很清楚的。」受訪過程,對於政策轉彎,他始終不以為然。
「會卡關不意外,畢竟會跟錢有關係,我覺得這個基本上就是要慢慢來。」住商不動產企研室經理徐佳馨則認為,建商最怕的一種狀況,就是預售屋一邊賣,實價登錄一邊開盤,如此恐怕無法對買價較高的客戶交代,「不過,對民眾確實是利大於弊 因為可以解決目前不動產資訊不對等的問題。」
她也提醒,預售屋還有一大問題待解──紅單,「就是可以買了之後退,反正我先賣你一個天價,之後再退戶就好了,……關鍵是如何把真實的價格呈現出來,這就要看政府有沒有辦法勾稽到作假價,如果抓到就重罰,否則,通過了也只會是假議題。」
政府軟下來,網路罵聲一片
事實上,政府「軟下來」的態度近日在網路上也引來一陣罵聲。房市名嘴鄭詩韋(Sway)就在臉書開砲,「實價登錄的稽核,一直被罵,漏洞也真的很多,修改是內政部早就努力的目標,因為大家都知道,當年先求好之時,一樣有政黨及財團的威脅利誘加修正,才變成今日全球獨一無二的朦朧版實價登錄。……業者幹嘛這樣?當然是想護住價格與幫助成交了。」
他舉例,「『我們高樓層賣完囉,只剩下五樓這一戶!』話術上就是要你買低樓層,其實高樓層根本就還沒賣,但有景觀的比較好賣呀!誰想買沒景觀的呢?業者不這樣引導,房屋就很難賣完。」「『我們銷售率破九成囉,再不買就賣光,而且明天就要漲價!』話術上就是拐你心急而早點買,但其實根本就乏人問津。有網友就是聽信,結果預售一坪買60萬,沒想到新成屋後,建商竟大量以每坪39萬出清,吐血還無法表達心情。」
「如果實價登錄都揭露,你就可以看到這個預售案的銷售率,以及可能接近的價格,這樣擁有黑心技巧的建商,根本就變不出把戲。當然,建商同樣也可以故意不登錄,或者是左手賣右手的假登錄,反正政府根本就不打算稽核這個工具,只能靠民眾檢舉。……劣幣逐良幣的世界,仍是房地產的主軸。在這種遊戲規則下,誰想當好人?居住正義真的很難,只能自己來。」他強調。
值得一提的是,身為現任官員,台北市政府副秘書長李得全也在個人臉書表態,「健全房市第一步:資訊透明—全面、即時、正確公開,如果選舉到了,連實價登錄門牌資訊都不敢揭露公開,何來資訊透明,如何健全房市,更不必奢談居住正義!」短短數句,內容教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