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6日,已故中共領導人毛澤東前秘書、被視為中共自由派元老的李銳病逝,享壽101歲,4天後他的葬禮隨即在北京八寶山公墓舉行,八寶山是火化和安葬中國政治菁英的地方。
現場聚集數百人向李銳告別,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之子胡德平、胡德華、曾要求平反六四的退休軍醫蔣彥永等人都到場獻花追思,其中不乏異議人士,還有部分民眾高舉標語表達對李銳的敬意,雖然穿著制服的員警不算多,卻有大量的便衣警力,氣氛有些緊張。
根據美國之音報導,他的葬禮很「簡化」,告別式的禮堂門口沒有橫幅、沒有名字、沒有悼詞,也沒有哀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和國務院前總理朱鎔基等高級領導人所致贈的花圈擺放在禮堂的正中央,卻沒有發放書面生平,也禁止拍照,連與李銳告別式有關的訊息都被封鎖,揭示李銳與習近平的恩怨情仇。
值得注意的是,人群中卻始終未見李銳長女李南央的身影。事實上,李南央早在父親逝世隔日就發表聲明表示,自己不會參加中組部安排的追悼儀式,並強調「不開追悼會、不入八寶山、不蓋黨旗」才是父親真實的意願。
聲明中提到,「我知道父親絕對不能接受將他定位於一個共產黨的正部級幹部進行追悼,我相信我父親在天有靈,一定會對那面蓋著染滿人的鮮血的腥紅的黨旗下的李銳慟哭長嘯」。
李銳砲轟「毛病不改,積惡成習」
李銳一生大起大落,經歷帶有傳奇色彩。除了曾任毛澤東秘書外,且歷經中共中組部常務副部長、中國水利部副部長、中共第12屆中央委員會,甚至一度為安插退休高幹而設的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因此大家對他的喪禮的關注也不難想像。
不過,李銳晚年以直言敢言著稱,不僅對於毛澤東執政時期所犯的錯,著書立說逐一披露,還形容毛澤東是「雙料流氓」,對於習近平也不改大砲性格,說「習近平要搞終身制」、去年已經入院修養接受採訪的他還批習近平文化素質低落僅小學程度,且「『毛』病不改,積惡成『習』」,一舉雙關,讓中共高層恨得牙癢癢。
李銳的砲火猛烈或許不僅與他位高權重有關,有文章指出,曾任青幹局局長的的李銳負責第三梯隊千人的選拔,而習近平、中共前領導江澤明、胡錦濤都是經過李銳的篩選提拔出來的。
李銳對共產黨失望的關鍵...
當年追求憲政民主與科學加入共產黨的李銳,先是負責宣傳工作,1958年擔任毛澤東秘書,但位居要津沒多久1959年的廬山會議,李銳就被定為「彭德懷反黨集團成員」,被戴上「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的帽子,撤銷一切職務,開除黨籍,下放北大荒勞動。直到鄧小平掌權後,李銳才獲得平反,再度獲得重用。
李銳經過幾次仕途的大起大落對於共產黨與毛澤東也有深刻的反省,而這其中的轉折點在於1979年李銳隨隨中國能源考察團出訪巴西和美國,他見到美國隨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超級市場琳琅滿目的商品以及民眾的富足,他才意識到「共產黨完全錯了」,再加上1989年的六四事件,讓他對共產黨更加失望。
101年都沒等到中國民主化
但李銳始終不放棄希望,六四之後他仍留在黨內,不同寫信給國家領導人、接受採訪,為的就是呼籲民主憲政,2002年已經85歲的李銳在中共第16次代表大會上向中央上書提出國家改革建議,並為六四參與者平反。
此外,他還為歷史作證,作為中國革命的參與者和歷次運動的見證者,他完成《廬山會議實錄》詳細記載黨內重要會議的全過程,揭露共產黨內部怎麼決策,還擔任自由派雜誌《炎黃春秋》的編委與顧問,多次刊登涉及中共歷史敏感事件的文章,不過,活了101年的李銳直到過世,他期盼的民主化始終沒有來臨。
李南央也將把李銳在1935年到2018年期間所有的日記、信件,以及他參加廬山會議和土改時的筆記全部捐給美國斯坦福大學的胡佛研究所,並公諸於眾,他說,「這些大概就是我父親留下的最有歷史價值的、可以幫助後人的東西」,而是這也是他悼念父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