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習會背後:凍結台獨黨綱兩岸高層接觸就有希望?


習近平在此次「洪習會」提出「習六點」。但與外界認為習近平會強硬表述的預期不同,習反而提到「兩岸雙方存在複雜的政治分歧,這些問題終歸逐步解決,只要有信心與誠意,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案」。習近平還提到要擴大兩岸經貿往來、擴大基層民眾參與面和獲益面。

習近平的洪習會講話軟到令人驚訝 

前者談的是「兩岸」的政治分歧可以逐步慢慢解決,後者講的是擴大兩岸經貿交流與民間互動。沒看到地動山搖、驚濤駭浪。其擴大兩岸民間互動更與中方學者提到北京會對綠營執政縣市「精準打擊」的調性大相逕庭。在與主張一中同表的洪秀柱見面時,也沒聽到習說「九二共識就是定海神針」。總而言之,這是個軟到令人吃驚的習式講話。 

習近平雖提到「承認一中原則為核心的九二共識,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但習將其解釋為中方在許多事上會不妥協的理由,不是對台灣提出要求。習把紅線劃在反台獨上,對「台獨」堅決反對,因中方也不認為蔡英文會宣布台灣獨立。

這個反台獨宣示,除了是向台灣表明中國的紅線外,也在向美國說明現在中國的動作不是認為台灣在越線,因此只要沒有台獨活動,中國就無意升級。習也是以此對內發出訓示,對台政策的紅線是劃在反台獨上,不是劃在有無承認九二共識。

之前種種中方學者有關「沒九二共識,兩岸和平發展全數完蛋」的說法,更像是為了向習近平表忠的自保發言,不是受到政府授權的政策解釋。  

對蔡英文立場的正式回應  

由於從蔡英文上台後,不管是其520就職演說,或是雙十講話,習近平都還沒有正式回應,因此這次在洪習會發表的「習六點」,就是習在蔡上任後對兩岸關係的首度回應,意義非比尋常。  
習六點調性柔軟,紅線劃在反台獨而不是不承認九二共識,主張要擴大兩岸經貿往來與基層獲益,也沒對民進黨與蔡英文有任何的否定或批判。由於外界多認為如無特殊狀況,這個定調會延續到明年十九大結束前,因此所謂的「冷和平」就應該會持續到那時,狀況不會再壞(因為沒宣布台獨),但也因為沒承認中國認為是大是大非的「九二共識」,所以也不會變好。兩會與官方高層互動依然不會發生,台灣想參與新的國際組織,即便是用觀察員身分,中方也不太可能會同意。這也暗示中方無意在邦交國與台灣折騰,如會斷交,可能更會是其他的原因(例如甘比亞主動斷交,或是為了處理國內宗教議題而須與梵諦岡進行交涉等)。  

「執政黨放下歷史包袱」與「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是什麼? 

這與外界預期相差甚大,甚至還有近乎善意表示的談話,到底反映了什麼?

除了周邊國家關係對中國所形成的困擾外,到底蔡英文說了些什麼,會使習近平決定同意開洪習會,以利用這個機會回應蔡英文呢? 

蔡英文在就職演說以及雙十講話中,都提到呼籲雙方執政黨應該要「放下歷史包袱,展開良性對話,以造福兩岸人民」。在雙十講話中,蔡英文還加了「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這個過去沒有的表述。蔡希望中共放下的歷史包袱可以理解,但蔡認為民進黨要放下歷史包袱的內容,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更是民進黨在過去講不出來的話。民進黨的「台灣前途決議文」也只是把中華民國作為「現在」台灣的國名而已,針對台灣與中華民國,民進黨強調的是中華民國被台灣所取代,台灣只是借用中華民國名稱,一些與中華民國相關但和台灣扞格不入的體制,則須要透過修憲或是制憲將其清除,這也是出現「正常國家決議文」的由來。

但蔡英文卻是反其道而行,面對中方堅持台灣須承認一中原則的問題,蔡提出要對方先能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雖然這是把問題丟還給中國的策略,但也暗示了蔡會接受中華民國,而且可能是「中華民國就是台灣」的版本,這與民進黨「台灣前途決議文」對兩者關係的理解,也存在天壤之別。在此,將這兩者合起來看,蔡英文想要民進黨放下的歷史包袱是什麼,大概就呼之欲出了。 

 「中華民國是台灣」的不獨宣示 

習近平的紅線劃在反台獨,而蔡英文「中華民國是台灣」也意味著不會出現台灣取代中華民國的可能,而是直接認證中華民國就是代表台灣。既然中華民國是台灣,對蔡自己來說,就不存在台灣獨立的主張。要注意的是,蔡雖自己不會推動台獨,但因為尊重台灣民主體制之故,也不可能反對台獨,因須要維持台灣有主張台獨的選項。 

就因為認為中華民國是台灣,在面對中方要台灣接受「兩岸同屬一中」時,蔡英文的反應不是去落實或主張「一邊一國」的強宣示,或是強調「台灣主權獨立、兩岸彼此互不隸屬」的軟宣示。蔡英文是反向質問北京如何面對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我們可以說,習與蔡在「不支持台獨」存在高度共識。習近平反對台獨,蔡英文無意推動台獨,北京對此狀況是了然於胸的。 

習暗示「拋棄台獨黨綱」 可換取「兩會復談及國際空間」? 

蔡英文在就職演說與雙十演說一再提到展開兩岸執政黨良性對話,習六點沒否定,反而提到「兩岸雙方存在的政治分歧,只要有決心與誠意,一定可以找到解決方案」,似乎暗示了民共對話是有可能,也沒提到民共對話須以承認九二共識為前提。當然民進黨與蔡政府的立場是願在不預設前提下展開對話,因此不會同意中方以拋棄台獨黨綱作為展開民共對話的條件。但如果習近平是暗示民進黨如拋棄台獨黨綱,中方就願意讓兩會復談以及在國際空間的問題給予某些讓步時,問題可能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是個將兩岸關係與民共關係進行置換的概念,不是民共關係凌駕兩岸政府的關係,而是要民進黨做出在黨綱的讓步,以讓兩岸政府間的關係獲得回復。在某種程度上,是讓民進黨單獨承受讓兩岸關係停滯不前的指控。當然,中方的胡蘿蔔也要夠甜,光是給個兩會復談絕對是不足的,中國對台灣國際空間議題,也須要有更清楚的承諾,而不是出席一次性的會議而已。此外,這個建議提出後如果破局,也意味著未來這個方向的選項就完全被封死。因此這個提議對中方也有相當風險。

但以習近平乾綱獨斷的作風,習也已不再講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關係就會地動山搖,加上北京深知習蔡在反獨/不獨有共同點,因此雙方出現進展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這是不是習近平在洪習會講話的弦外之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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