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那一天 蔡英文密會賴清德到底談了什麼?

民進黨

在初選這條路上,賴清德飽嚐人情冷暖、看盡是非黑白,箇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面對沒完沒了的初選期程,從百米賽變馬拉松,甚至連終點在哪都看不見,其實很考驗人性,又要不口出惡言撕破臉、又要凸顯自己參選的正當性,這一分一寸的拿捏,只要稍有閃失,他肯定就會體無完膚GG了。 

在對手是現任國家元首,資源盡出、大軍壓境又祭出拖延戰術下,賴清德內心的小劇場外人難以窺探,但他表現在外的不急躁、不冒進,傻傻、穩穩走到今天,在極度高壓下能撐這麼久而不被「送作堆」,已經讓人很刮目相看了。 

怨小英不檢討1124敗選,只顧自己總統連任 

回想一年前,賴清德是民進黨最閃亮的明日之星,也是謹守「老二哲學」的新潮流創立30年來最有機會攻頂的政治人物,這個「栽培」未來領袖的過程,對民進黨、對新潮流都意義非凡。不過,去年九合一大選韓流狂潮來襲,打亂了民進黨一盤好棋,也打壞了蔡英文和賴清德的默契。 

民進黨敗選後,小英負起政治責任辭黨主席,但她把連任總統這件事看得比檢討敗選更重要,是後來賴清德登記參加初選、蔡賴關係惡化的根源。 

「小英逃避面對敗選,沒有好好檢討九合一為何選成這樣,就急著成立競選總統連任辦公室,在當時那樣的社會氛圍下,讓人很難接受。」親賴人士透露,跟小英同進退的洪耀福辭去黨秘書長後,轉進小英連任辦公室,就要求每一位民進黨立委要在各自轄區安排半天的陪訪行程給她,更可議的是,這行程不是為了如火如荼、選情艱困的立委補選輔選,而是為了自己競選連任作準備。 

卓榮泰被叫進總統府開會,硬塞郭國文給賴清德輔選 

碰到這種「我不為人人,人人為我」的作為,很多黨內人士為顧全大局隱忍不發。直到民進黨立委選情哀鴻遍野,拉出淒厲警報聲,黨主席卓榮泰才被小英找進總統府開會共商對策,眾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分配責任區,總統府副秘書長劉建忻首先「發難」,建議台南的郭國文就請賴清德負責了。 

由於賴清德並未獲邀參加會議,卻被指派艱困任務,卓榮泰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賴清德,轉達總統府的意思。 

才剛從閣揆位子下來的賴清德,還沒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所以早早就親自跟同屬新系的郭國文說抱歉,說他已是退休之人,不想再扛這種重責大任,明確表達他不輔選之意。但總統府還是硬塞給他這種在當時被視為「不可能任務」的苦差事,還讓他把未來的政治命運和郭國文的勝敗緊緊綁在一起,據說這讓賴清德「悲憤」極了。

但他跟卓榮泰說半天也推不掉,後來只好咬緊牙根扛到底了。之後,大家就看到不管刮風下雨日曬,他都陪著郭國文跑選舉,用他的生命在輔選,很悲情地盡他身為民進黨黨員的義務。 

一場飯局雞同鴨講,小英問了賴清德兩個問題 

3月8日這一天,是蔡賴關係決裂的關鍵日。當天,賴清德除了輔選,在台北還另有行程,但總統府通知他小英要去台南,想約他當面談談。他也以為是為了討論郭國文選情,用力喬出一個晚上6、7點的時間,自己還覺得讓總統等到那麼晚、不好意思,要請她吃飯。沒想到最後才知道,小英竟然不是為了輔選郭國文才下台南,而是請立委陳亭妃安排、為了自己選總統連任的半日行程,這讓賴清德快氣炸了。 

據了解內情人士轉述,當天兩人見面時,國民黨的總統候選人還沒有郭台銘和韓國瑜這兩個選項,小英花了很多時間說明她如何有信心可以打敗朱立倫的種種理由;賴清德則不斷跟小英分析郭國文要用什麼策略、怎麼打才會贏,兩人雞同鴨講,各自講自己想說的話,沒有交集,一頓飯吃下來,兩人也沒吃幾口。 

後來,總統隨扈來催,提醒小英時間到了,必須要離開,小英才在離開前問了賴清德兩個問題。 

「賴院長如何看台灣未來政局?對2020有什麼想法?」賴反問:「總統妳認為呢?」 

民進黨的未來就看英德兩人? 

臨上車前,小英又對他說,「未來就看我們兩個了。」賴再回,「我想還是要先把立委補選這一局選完再說,民進黨只剩一口氣了。」 

這寥寥數語,成為日後小英陣營強轟賴清德參選的誠信問題,更讓蔡賴之間有了難以磨滅的鴻溝和裂痕。這口氣,賴清德足足憋了兩個多月,直到520之後上廣播節目,他才漏了部分口風。 

很多人納悶,為什麼賴清德會堅持要走完初選、選到底,何不成全大局「蔡賴配」,就不必那麼辛苦揹負分裂民進黨的罪名,也可為自己預留再戰2024的空間? 

只要換位思考,站在賴清德的立場想想,就知道他會如此「偏執」,正因他是如此「務實」。如果沒人出來跟小英競爭初選,她應該就是用去年1124敗選後的態度去競選連任,那等同雙手奉上政權、送國民黨一份大禮,在美中貿易大戰、美日對台友好的國際氛圍下,把台灣推向中國的一國兩制,而且賠上民進黨的立委選情,和執政自我反省的能力。在這情況下,如果有機會一搏,為民進黨也為他自己,他只能當仁不讓。 

賴清德是「偏執」還是「務實」? 

在這場沒有止境的初選過程中,賴清德幾乎是一人戰全黨,也幾乎是以簽書會一路到底的方式走訪地方、爭取支持。 

有人笑他沒人、沒錢、沒招、沒行政資源,堅持走完初選是自討苦吃。但也正因他一無所有,讓靠新系茁壯長大的他被迫斷臍帶、斷奶、斷恩情,脱離舒適圈,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這殘酷的政治現實,在短時間內快速催熟賴清德,逼著他去適應單兵作戰、孤軍奮鬥,學會打一場沒有政治資源的逆勢選戰。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經此一役,賴清德也不會是以前的賴清德了,贏了,他會更懂得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協助蔡英文做好任內改革工程,並把所有的榮耀歸於她,以爭取她的支持;輸了,他也會盡全力輔選蔡英文,搶救民進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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