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報導,美國氣候學家新公布的一份報告顯示,中國恐是導致湄公河在下游流量不足的罪魁禍首。
報告共同作者、水資源監控研究員貝斯特(Alan Basist)表示,根據衛星數據,湄公河源頭青藏高原水源充沛,然而下游國家卻面臨乾旱,他認為「大量水源遭到中國攔截」。
2020年2月,寮國、泰國、柬埔寨和越南湄公河流域一帶的農、漁民遭遇他們印象中最嚴重的乾旱,泰北的清盛甚至出現有史以來最低水位。
華府智庫史汀生研究中心(Stimson Center)東南亞計畫主任艾博(Brian Eyler)表示,「問題在於中國精英視(湄公河的)水為供他們使用的東西,而不是一個共享資源」。
中國上游水壩,控制湄公河下游水量
河流流量多寡受各種因素影響,包括融雪、融冰、降雨及土壤濕度,科學家多年監測發現在自然情況下,湄公河上下游水量呈現正相關,若中國上游出現季節性乾旱,下游東南亞國家接著也會面臨相同問題,反之則會發生洪災。
然而2019年濕季(約為5到10月)至今,湄公河上下游出現截然不同的狀況:中國湄公河水量之充沛甚至高於平均,中南半島卻面臨嚴重旱災,一些河段完全乾涸,露出龜裂河床。
貝斯特等人分析了1992至2019年9月的水量數據,將乾旱歸咎於中國在這段期間大舉興建儲水及水力發電設施,現今瀾滄江(即湄公河的中國段)有11個大型水壩,產出電力遠超該區所需。
他們估算,28年來中國水壩攔截了河高(river height)125公尺以上的水量。
湄公河起源於青藏高原,貝斯特打比方說,高原冰河形同河流的「銀行」,氣候變遷加快冰河融化速度,於是中國在湄公河上游建造「保險箱」,想要先把終會耗盡的「錢」存起來。
這導致中南半島漁民漁獲驟減,而農民同時受到水旱災衝擊。由於乾旱,下游作物會盡量靠近河岸種植,但中國水壩又常無預警放水,淹沒作物。
泰國瑪哈沙拉堪大學(Mahasarakham University)湄公河專家夏納龍(Chainarong Setthachua)表示,「(湄公河)被納入中國經濟發展的一部份,但生計與收入皆須依靠湄公河的人們,卻被自動排除在(發展)外」。
氣候變遷促中國「先把水存起來」
湄公河下游乾旱成災,就連親中的柬埔寨總理洪森(Hun Sen)3月都宣布暫停在湄公河建造水壩,而這些計畫大多由中資支持。
2月20日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出席第5屆「瀾滄-湄公合作會議」(Lancang-Mekong Cooperation meeting),他表示中國同樣為乾旱所苦,而且還正因武漢肺炎忙得焦頭爛額,此時仍向湄公河下游開閘輸水,是團結慷慨之舉。
貝斯特駁斥了這種說法,指「中國能透過水壩調節湄公河流量,看來這也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中國放水,具有政治意味」夏納龍表示,「(放水)變成好像是他們在幫忙,明明是他們造成破壞,現在卻要求(我們)感激」。
中國並未加入由泰國、柬埔寨、寮國、越南組成的「湄公河委員會」(Mekong River Commission),而是另立瀾滄-湄公合作會議,但遭批評該組織主旨在於宣傳中國在湄公河的經濟活動,而非永續保護湄公河。
湄公河委員會曾警告水壩等建設暴增,恐導致湄公河在越南出海口的沉積物減少97%。
疫情衝擊,泰GDP將掉1.1%、越南0.4%
湄公河爭議再次反映中國與東協國家之間愛恨交織,而這樣的關係在「後武漢肺炎時代」也將持續。
澳洲國立大學(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克勞福公共政策學院(Crawford School of Public Policy)的國際政策平台《東亞論壇》(East Asia Forum)指出,東南亞國家經濟飽受疫情衝擊,亞洲開發銀行(Asian Development Bank)預估泰國GDP將跌1.11%(56億美元)、越南則是0.41%(10.1億美元)。
東協國家的觀光業、製造業和貿易最受打擊,觀光是其主要收入來源,中國人更是主要客源,2018年約佔柬埔寨GDP 30%、泰國20%。
但他們也並非沒有因此「撿到槍」,美中貿易戰加上武漢肺炎,外商開始紛紛將生產基地移出中國、轉至東南亞設廠或採購,東南亞外國直接投資(FDI)有望顯著增長。
當然,中國也會繼續投資東南亞基建,他已承諾投入數十億美元,一方面衝高GDP成長率,一方面鞏固自己在此區域的領導地位。
柬埔寨和菲律賓相信「中國夢」,越南、緬甸在南海爭議和一帶一路上對中國抱持戒心,馬來西亞、印尼不時搖擺觀望,《東亞論壇》指武漢肺炎終究會平息,但中國與東南亞的「各種新舊挑戰仍會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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