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近月發生兩起槍擊案、高雄舞廳也鬧出人命,行政院長蘇貞昌一怒,警政署隨即把台南市警察局長周幼偉、高雄市警察局長李永癸給請了下台,不但引來民進黨派系用人臆測,警界也傳出雜音。
針對近日幾起重大治安事件,蘇貞昌日前在表揚員警的公開場合,當著內政部長徐國勇、警政署長陳家欽的面講了重話,「獎勵要從底層開始,但究責要從負責一個縣市的局長跟相關負責主管」。時隔一個多小時,兩地局長就慘遭拔官,接任人選也立即浮現,台南市警察局長由警政委員詹永茂升任,高雄市警察局長由警政署副署長劉柏良調任。
蘇貞昌致詞時,還主動提到他跟總統蔡英文會面,說了兩次「總統表示憂心,我感到很難過」,頗有已取得蔡英文同意,鋪陳後續人事異動的意味。
蘇貞昌、徐國勇、陳家欽的三角習題
在今年3月疫情嚴峻之時,陳家欽因用人爭議,遭徐國勇移送法辦,但兩人不合鬧上檯面,「部長移送署長,是前所未見的事」,蘇貞昌也公開表示不滿,雖然後來查無不法,但也讓人看到蘇貞昌與徐國勇之間的嫌隙。
520內閣改組,雖然徐國勇、陳家欽都獲留任,沒想到這麼快,警察人事又掀波瀾。
給徐國勇難堪、做面子給鄭文燦?
警大48期出身的周幼偉是在2019年7月獲派至台南擔任警察局長,傳聞是徐國勇所推薦,就任至今不到1年就被蘇貞昌撤換,也被外界看作是衝著徐國勇而來。而陳家欽當時屬意的人選是警政署主秘鍾國文,鍾國文則在今年6月升任警專校長。
接任的詹永茂也甫於上個月由基隆市警局長詹升任警政委員,進入六都警察局長接班梯隊之列,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在警界顯得相當不尋常。
翻開詹永茂的資歷,歷任桃園縣5個分局長,鄭文燦任市長後,2017年底由宜蘭縣警察局長調回桃園市警局擔任主秘,兩個多月後即出任市警局副局長,被視為與鄭文燦友好。
陳家欽、李永癸曾任高警局正、副局長
李永癸出身警大44期,過去被視為陳家欽人馬,兩人曾在高雄並肩作戰,一個是局長、一個是副局長。在2018選前最後一波高階警官異動,李永癸由警政署保安警察第三總隊總隊長升任高雄市警察局長,但好景不常,韓國瑜就任高雄市長後,屢發生夜店鬥毆事件,早已被蘇貞昌點名警告,沒想到又發生命案。
由於正值高雄市長補選期間,民進黨候選人陳其邁於民調暫居領先地位,深受前市長韓國瑜信任的李永癸在這時間點被換掉,分外敏感。
接任的劉柏良也是警大44期,曾任警政署刑事局長,已是署長備位人選之一,過去曾任高雄市警局左營分局長、高雄市刑大大隊長,跟地方有所淵源,資歷完整,雖然警界對其接任沒有疑慮,但也遭懷疑是不是「過水」。
怒拔局長恐有後遺症
對於蘇貞昌怒拔兩位警察局長一事,警界出身的國民黨立委葉毓蘭表示,所謂「記者怕黑道、黑道怕警察、警察怕記者」,這種鐵三角的無限輪迴,現在已經破局,恐會變成警察也怕黑道。
葉毓蘭指出,蘇貞昌過去不斷放話,若發生治安事件就要撤換局長、分局長,例如新北市淡水宮廟遶境活動爆發陣頭鬥毆,淡水分局長就被換掉,如此一來,未來會不會變成黑道治國。
「難保黑道不會嗆聲:我圍事的店,你敢來取締告發,我就派小弟去開幾槍、鬥毆一下,甚至派警察沒法逕行處理的未成年去鬧事,我都還沒被移送,你已經被拔官了。」
葉毓蘭說,「如果以同樣的標準,恐怕沒有任何六都的局長可以坐在位子滿月」,難怪警界傳言,有人想這個位子想太久了,所以派系的機器動得很凶,甚至連台北市、新北市警察局長也岌岌可危,根本是在「治」沒有關係的人,「度」有關係的人。
她並依這邏輯反過來質疑說,三倍券發放當機引發民怨,誰應該下台;邦交國不斷斷交,外交部長要不要下台;連假塞車,交通部長要不要下台;國軍演習出事,國防部長要不要下台呢?
治安好壞不是一個人說了算
葉毓蘭認為,治安的好壞,不是某個人說好就是好,除了可藉由刑案發生率、破案率等「硬數據」來評定;也可從「軟數據」、也就是民眾的感受來看,媒體日前才報導美國Numbeo網站公布全球最安全的國家地區,台灣僅次於卡達,是世界治安第二好的國家,民眾也會打分數。而且,警察工作除了犯罪偵防,還有維護交通安全等其他為民服務,應該要全方位考量。
「這種一次性的處置,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都無法度悠悠之眾口?」葉毓蘭強調,警察局長的任命,應該要有制度,在美國而言,警察局長的任命,是地方自治事項,台灣雖是警政一條鞭,也應尊重地方首長,何況台南市長黃偉哲也為周幼偉抱屈。
她舉例,游錫堃就任宜蘭縣長前夕,馬政府搶先派任謝銀黨接任縣警局長,游錫堃一上任要求撤銷人事,「雖然游錫堃與謝銀黨後來變成好友,謝銀黨也是個人才,但游錫堃當時爭的是一個制度,也就是尊重縣市長」,各縣市也起而效尤,所以後來發布局長人事之前,會預先給縣市長局長名單。
令葉毓蘭不解的是,「為何黃偉哲要妥協,是不是經過派系溝通?」這也讓她直呼,「政治運作斧鑿的痕跡,太過明顯。」
論資排輩的必要性
葉毓蘭進一步提到,23年前,她任警大推廣教育中心主任時,那時還有「警監班」,要升縣市警局長前都要回訓,也邀請部會首長授課,「把他們給墊高了」,要進入警監班的,也必定經過警政署精挑細選。
葉毓蘭說,雖然警監班後來停辦了,但在馬英九總統任內,至少很尊重警政署,警界有其「升官圖」,例如縣市警察局長,大多由六都資深的分局長選任,並且考量從偏遠、到繁重的都市勤務歷練,這些遊戲規則,看起來都還比較有道理,現在卻是不斷被插隊、被打破。
葉毓蘭表示,不管是詹永茂、劉柏良,論能力都是沒有問題的,但突然快速晉升,不免會讓人猜想,是不是先去抱了誰的大腿,這當然是不好的示範。
葉毓蘭主張,我國應該仿效警察制度與台灣類似的日本,用公正、中立的「公安委員會 」去處理警察人事,警察的官位才不會變成政治酬庸,不讓派閥有爭奪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