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17-2018年間參與了中國寧夏回族自治區固原市的扶貧工作,選擇協助黃鐸堡鎮何家溝村的貧困農民,將其種植新鮮枸杞行銷到上海的全家便利商店,我應用了在產業界打磨多年的產品開發、品管工具,駐村三個月,雖然符合各項食品安全法規要求,在6月成功的通過全家的第三方考核,克服物流、儲運的難點,運出了一批鮮枸杞上市,打破千年來吃乾枸杞的傳統,可以讓2000公里外的上海隔天吃到新鮮枸杞。
鮮枸杞扶貧的啟示
但是在7月遇上了寧夏百年一遇的雨季,原本夏季頂多下一、兩天的雨,2018年7月就下了13天的大雨,還造成戈壁灘上的土石流,新鮮枸杞不是爛皮,就是長蟲,完全無法供應。這是我工作以來最大的挫敗,提醒我要敬天敬地,孫悟空七十二變,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這次的教訓,也讓我重新審視我這一生工作的機遇與挑戰。
過去我能夠協助很多開發中國家的汽車供應商進入全球供應鏈,滿足顧客的工業標準、規範,我很熟悉這些遊戲規則,可以透過各種工具、方法,管控供應商品質,降低製程和產品的誤差,到汽車組裝廠組裝出汽車,全程都有一套套成熟完整的系統可依循。
工業的產品實現和品管到認證,多是服務工業化大量生產,講究的是一致性、穩定性,但是碰到了農業,就幾乎不靈了。因為農業是高度依賴環境的生物性產業,和環境、品種、氣候、病蟲害、土壤高度互動,形成了無限多的不可控因素,各個地區又有不同的環境、產品特性,這不是傳統的管理系統認證所能覆蓋的。
有機農業與傳統認證的衝突
國際有機農業運動聯盟(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Organic Agriculture Movement,簡稱IFOAM) 在2004年提出了「參與式保證系統(Participatory Guarantee System,簡稱PGS)」,作為第三方有機認證之外,新的選擇與補足,要求大量的消費者、社區,以及利益相關方的參與有機農業的審查認證,這比傳統的第三方更加有彈性且實際。
稽核認證的概念源自400年前英國、挪威、法國等歐洲航海國家而生的,因為船隻在海上航行,需要符合非常多標準化的要求,才能通行於大洋大洲之間,因此「船級社」應運而生,像英國的勞氏,法國船級社(BV),挪威船級社(DNV)都有上百年至數百年的歷史和悠久的傳統,之後認證發展到各種產業、產品,到了1984年ISO 9000品質管理系統標準出現後,成為第一個對於「管理系統」的標準,出現了更多的管理系統認證,打開了第三方認證的供應鏈認證的市場。
而有機農業在工業思維的認證方式下進行,其實是衝突的,因為如果要友善環境的有機農業,就要維持生態的多樣性,才能不使用農藥、化肥,所以產量小,產品變異性大,怎麼達到一致性大量生產的認證要求?如果大規模生產,單一作物,就違反了多樣性原則,又如何能實現有機呢?
所以我發現大規模生產的農產品,即使通過「認證」,仍是蓋羊頭賣狗肉,除非業主堅持有機,可能必須作好賠本的準備,隨時落到寸果不收。
PGS聯手努力小農
相對的,土地面積在2公頃以下的小農,雖然可能維持生物多樣性,實現有機,但是他們的經濟規模卻無法支應有機認證的費用、管理成本,也難以符合認證條條框框的要求,在國際上這也是個難題。
花蓮慈濟大學和台中逢甲大學聯手倡議PGS,希望以參與式民主的方式,讓社區、學校、消費者、社團、社群共同參與小農的生產,依照IFOAM的有機標準規範,進行因地、因時、因人、因產品制宜有機農產品要求,進行見證、稽核。他們採用「努力小農App」作為PGS認證的工具,協助小農和消費者以及廣大的利益相關方溝通,同步參與小農的生產、加工,確保符合有機認證的要求。
PGS是否能在台灣實現、生根,還有賴更多的小農與消費者的參與,幫助在地小農落實有機生產,保護環境,食品安全,降低食物里程、碳足跡,和消費者權益。
努力小農App已在蘋果、安卓手機的應用程式商店上架,消費者、小農都可以免費下載,消費者在消費者界面,直接向小農購買產品;小農在小農界面登錄,並填寫產品、農法、農業資材、特色等基本資料,以及在小農日記中拍照打卡上傳,留下紀錄,上傳雲端,同時也可以自行上架產品,供消費者選購。努力小農App是綠色消費者基金會的公益平台,旨在協助小農找到投緣的消費者,並非電商,不會向任何一方收取任何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