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不僅讓全世界都上了一課,對關係緊張的台灣和中國而言更猶如一場模擬考,隨著戰事進行,雙方各自評估調整己方策略、推動軍事改革,好為未來可能降臨的「大考」做準備。
台北論壇30日邀請淡江大學戰略所兼任助理教授、國政基金會副研究員揭仲以「國軍對抗共軍犯台的能力與挑戰」為題,分享他對台灣應如何提升防衛能力的看法。
揭仲強調,恢復一年徵兵制不能以削弱常備戰力為代價,女性納入徵兵對象前必須先考量訓練能量,而與其成立新民兵組織,不如改善當前教召及後備軍人的訓練與編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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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一年役不能以「削弱常備戰力」為代價
國防部近日研擬恢復一年徵兵制,考量到少子化趨勢、4個月役期難培訓堪用之預備士官,揭仲肯定這個想法但也提醒預算和資源有限,「不能以削弱常備戰力為代價去擴充後備戰力」。
如果不顧一切推一年徵兵制導致「常備部隊義務化」,揭仲警告這會使常備戰力「沒有真正老兵,永遠充斥大量新兵,這會對國軍戰力構成非常大的問題」。
至於當前對教召與後備制度的改革,揭仲也持正面態度,不過建議可再進一步精進細化。例如國軍之前曾提出一套規劃,在役男入伍時便將其分配至戰時動員位置、進行專門訓練,揭仲認為這項做法也可套用至教召及後備軍人。
4個月加上兩次教召(各14天),揭仲指出在這麼有限的時間裡,針對個人將負擔的任務進行分流和訓練,能提升後備軍人的訓練效果。
徵召女性服義務役,目前意義不大
女性是否應納入徵兵對象,是近來另一備受討論的議題,揭仲指其考慮重點在於國軍處理能量,「把人招進來的目的就是要訓練他,問題是你有沒有足夠的訓練能量?」
若恢復一年役期,每年約有7萬名男性會被徵召入伍,揭仲直言現在國防部都未必有足夠場地、設施和人員去好好訓練這7萬人,更遑論再新召5-6萬名女性?
軍事訓練有許多條件限制,在軟硬體不足的情況下,揭仲認為讓更多女性入伍其實意義不大。
「一定是訓練能量有餘裕才會擴大訓練對象,而不是叫女性立刻加入」揭仲說,「我覺得各方不要馬上喊說要怎麼做,而是督促國防部把各個方案的詳細規劃、利弊得失、配套措施通通整理出來,讓大家共同討論、決定方向」。
台灣需要的不是成立新民兵組織
烏克蘭的國民警衛隊、國土防衛隊成為焦點,台灣也討論起是否該效法烏克蘭成立新的後備民兵團體?
揭仲認為,台灣需要的是對後備單位進行結構性調整,而非創造新的組織和制度。大部分台灣男性受過至少4個月軍事訓練,作戰能力理論上優於僅受訓6星期的烏克蘭民兵,應把這些人好好編組,例如各縣市後備役(丙種旅)轉為規模較小的「城鎮守備隊」,配發較容易操作的輕型武器。
對於外界對民兵可能抱持一些「幻想」,揭仲澄清,無論是俄軍入侵初期、城市包圍戰,烏克蘭的抵抗核心仍是常備(正規)部隊,如果爆發台海戰爭,台灣也是如此。
民兵固然能在短期創造出大量作戰人員,但其通訊、補給難以組織協調,基本上處於各自為政狀態。民兵善打游擊戰騷擾敵軍,這的確能對對方造成殺傷、增加成本,但終究無法構成有效嚇阻力量。
事實上,民兵發揮作用的前提正是常備部隊維持有組織抵抗力。常備部隊一旦瓦解,即便有民兵,共軍佔領台灣也只剩投入多少時間及成本的問題
總而言之,無論如何一國都需有核心支撐整個防線和防務,民兵的輔助作用才有意義。
共軍無人機體系完備,台灣需急起直追
談及國軍整備重點建議,揭仲將「戰略預警」置於首要之務。他認為當兩岸情勢升溫到一定程度,國軍便得展開軍艦出港、西岸戰機轉至東部等「戰力保存」,而何時該啟動這些措施,就取決於對預警情資的掌握。
而提升聯合制壓作戰效果是另一重點,例如台灣不必花過多資源開發射程太遠的武器,射程應以可攻擊中國東南沿海為主。
至於這次在俄烏戰爭大放異彩的無人機,揭仲指出共軍無人機體系相當完整,各部隊具備各種大小及作用的無人機,如果攻上台灣本島,想必也會大量使用。
相形之下國軍的無人機戰略既缺乏防禦能力,也沒有攻擊能力。「國軍無人機運用目前以偵蒐為主,這是最大的問題」揭仲表示這其實非常可惜,因為台灣無人機偵查到高價值目標後還得協調其他火力進行攻擊,這段時間該目標可能早就已經移動離開。
揭仲坦言,台灣無人機技術需急起直追,但這不代表台灣一定得自己研發,考慮到台灣用量不大、需短時間形成戰力,可以爭取和其他國家合作生產屬於防衛性武器的短程無人機。
如果中共運8是掉在澎湖海域…
最後,揭仲點出自己另外一項憂慮,即考量到共軍愈來愈頻繁在台灣周邊區域活動,目前兩岸關係又緊張、不存在軍事意外防止機制,雙方可能在溝通不良的情況下意外爆發戰爭。
揭仲舉了個例子:3月中共一架運8反潛機墜海,如果那不是在南海,而是發生在澎湖西南方海域呢?中共海警船和軍艦會不會為了搜救朝澎湖衝過來?台灣應該怎麼反應?國軍有多少時間考慮?如果出現這種狀況,雙方政府沒有立即溝通的管道,爆發意外衝突的可能性便非常高。
揭仲同樣提醒,中國是否武力犯台不是單純的軍事決策,更是「政治決策」,能「速戰速決」時共軍尚會考慮其他因素,然而一旦陷入絕望中共恐怕就什麼都不顧了。因此,台灣不能只看兩岸軍力對比,還必須考慮中共對當時政治情勢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