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Michael Bröning，德國社會民主黨智庫「艾伯特基金會」（Friedrich Ebert Foundation）紐約辦公室主任，同時任職於德國社民黨基本價值委員會。
數十年來，年輕人傾向支持左派被視為政治鐵律。「如果人到40歲還不是保守派，那是沒有腦袋；但如果20歲時不是自由派，那就是沒有良心」前英國首相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或許從來沒說過這句名言，但從前美國總統甘迺迪（John F. Kennedy）、柯林頓（Bill Clinton）、歐巴馬（Barack Obama）、前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到紐西蘭總理阿爾登（Jacinda Ardern），這些左派領袖的政治生涯，確實常奠基於充滿活力的進步主義，並作出相關承諾。
這種模式在文化上如此根深蒂固，以至於往往被視為理所當然，然而許多西方民主國家的選舉結果已開始出現非常不同的趨勢。4月法國總統大選首輪投票中，現任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得票率為27.85%，僅以些微差距擊敗極右派民粹主義政治人物雷朋（Marine le Pen）的23.15%。馬克宏之所以勝選，與其說是青年熱情為他助攻，不如說是年長選民的謹慎和警惕。
最青睞馬克宏的是65歲以上老人
法國總統大選第一輪選舉的研究結果顯示，馬克宏只在一個年齡區間大獲全勝：65歲（含）以上選民。雷朋在25-49歲區間比馬克宏獲得更多支持，而儘管極左派候選人梅蘭雄（Jean-Luc Mélenchon）仍獲得略高於三分之一的青年票，雷朋及極右派候選人澤穆爾（Éric Zemmour）加起來卻前所未見地獲得22%「首投族」青睞。而在25-34歲選民中，極右派的支持率增至35%以上。看來法國年輕人對政治的看法並不一致。
（更多相關新聞：南韓變天！在野黨尹錫悅勝出 「親美反中」抬頭 文在寅政府弊案將被徹查）
類似趨勢似乎也正襲捲南歐，義大利和西班牙的年輕選民也在急劇倒向右派。西班牙極右派民粹政黨「民聲黨」（Vox）迅速崛起為該國第三大政治勢力，而支持民聲黨的主力並非那些墨守陳規、腦筋死板的花甲老人，而是以男性為主的年輕選民，他們心懷不滿而且教育程度較低。
在義大利，目前年輕選民有超過半數的支持右派政黨，例如義大利兄弟黨（Fratelli d'Italia）、前總理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的聯盟黨（League）、前總理貝魯斯柯尼（Silvio Berlusconi）的義大利前進黨（Forza Italia）。即使是在富裕的瑞典和德國，年輕選民與進步派政黨自然形成的聯盟關係似乎也在走向終點。瑞典最新民調顯示，極右派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的支持者「並無顯著年齡差異」，也就是說，年輕人把票投給該黨的可能性並不比年長者低。儘管瑞典民主黨的支持者一直以男性為主，其在18-24歲選民的支持率從2014年的7%成長至2021年11月的11.8%。
2021年德國國會大選，親商的自由民主黨（FDP）同樣擊敗綠黨成為「首投族」首選，跌破許多人的眼鏡。最近德國東部舉行州選舉，極右派另類選擇黨（AfD）也贏得年輕人空前支持，在薩克森-安哈特邦（Saxony-Anhalt）AfD在30歲以下、30-44歲選民區間獲得最多選票。
現在問題在於，德國人口最多的北萊因-西發利亞邦（North Rhine-Westphalia）5月舉行地方選舉時，類似情況是否會重演。
「年輕人總是支持進步價值」是一種迷思
目前年輕人背離左派的模式確實還不普遍。在美國和英國，整體而言年輕選民仍支持進步派政黨，美國11月將舉行期中選舉，外界預期民主黨仍將穩拿青年票。65歲以上選民中高達一半會支持各自選區的共和黨候選人，而30歲以下這個比例僅29%。
年輕美國選民與民主黨之所以長期具有同盟關係，一部分是因民主黨為青年的經濟利益量身打造政策。民主黨重量級政治人物已經提出取消學生債務、更強力推動再分配以減緩貧富差距等等政見。
世界各地的進步派政黨應關注美國民主黨的成就，但也不能忽視其他地方選舉最近的教訓。雖然在許多西方民主國家，進步派的表現仍普遍優於右派政黨，但這個趨勢正在出現逆轉。當前現象不啻為當頭棒喝，人口統計資料無法精準預知民調。
和年長者一樣，年輕選民最終將支持的候選人，是那些能為其生活中最緊迫問題提供可信解決方案的人。如果進步派的政治運動無法滿足這項基本需求，他們可能會失去自己在青年群體中享有的長期優勢。「年輕人總是支持進步派」這種觀點將成為一種「迷思」，而非可靠的政治模式。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潤飾校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