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時任民進黨不分區立委余宛如,立委就職當天帶著6個月大的兒子進議場宣誓就職受阻,引發社會對女性民代生子育兒是否友善議題論戰。
如今6年過去,台灣社會對於女性民代懷孕生子的論戰始終沒有停止,從前立委洪慈庸競選期間懷孕產女,到身懷六甲將在今年年底將挑戰連任的台北市議員黃郁芬都面臨參政女性懷孕生子,需要克服的種種難題。
2019年3月5日前立委洪慈庸與丈夫卓冠廷迎接生命中第一個女兒,隨之而來的是2020年1月的立委選戰。她回憶,3月剛生完,連好好坐月子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那時在月子中心,護理師晚上巡房,其他產婦都是擠奶或休息,只有我們房間,敲門打開是我跟老公一人一台電腦在處理公事。」
洪慈庸曾因懷孕生女,投入選戰後被對手罵
洪慈庸說,當時她剛生完小孩,一出月子中心,4月就要立刻宣布投入立委連任,為了處理前置作業,連幕僚團隊必須都到月子中心的訪客區討論選戰。
洪慈庸說,生下女兒是非常美好的一刻,伴隨而來是更多努力在家庭與工作中的平衡,「我那時清晨4點起床,擠完奶再去搭6點高鐵,7點到台北開會。」洪慈庸回憶,別人選舉隨身帶的選戰物品,但剛生完小孩1個月後就投入選戰的她,隨身帶的卻是擠奶器、冰袋、保冰盒。
「我跑行程時要算時間,4小時擠一次奶,擠出來的母奶要保存好,所以隨身帶冰袋,一回家立刻要冰母奶。」洪慈庸回憶,當年一邊選舉一邊跑行程,回家還要照護新生兒、擠母奶,一整天立法院、選區兩頭跑,不想因為懷孕、生子耽誤工作。
結婚生子竟成女性政治人物負面標籤
洪慈庸的「為母則強」看在幕僚眼裡除了佩服,還有更多不捨,曾有幕僚開玩笑稱「洪慈庸的子宮根本孕育台灣選戰議題縮影。」
2019年3月立法院討論同性婚姻法案,洪慈庸與一票戰友包括林昶佐等人,一路力挺同婚議題,法案二讀投票當天,洪慈庸缺席投票,起初被敵對陣營撻伐,認為她收割年輕選票,投票時卻怕被選民罵選擇落跑。
這樣的指控,洪慈庸無奈表示,她參與會勘、討論法案到最後一刻,3月4日開始陣痛,同婚二讀投票是3月5日,當晚她正好生下小鹿(女兒小名),生完後才發現自己連生小孩都被罵,幸好同事已經解釋清楚。不過外界沒放過她,選舉激戰過程中,她還被鴻海董事長郭台銘酸「忙著結婚生子」,生孩子竟成女性政治人物的負面標籤,讓人無奈又感嘆。
洪慈庸提到,從政女性遭遇的挑戰比一般人還多,選民怕她們只顧家庭、不認真工作,都在用放大鏡看,儘管後來洪慈庸仍連任失利,但洪表示,自己從未後悔走這一遭,生下小鹿更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若要說遺憾,可能最遺憾未曾幫女兒泡過一次奶粉,因為女兒在嬰兒時期都是靠家人幫忙才撐過去。
黃郁芬「帶球選」,挺孕肚拚年底議員連任
黃郁芬則是「帶球選」挑戰未來式,現在懷孕24周的她,預產期在9月中,等於一生產完就要投入激烈的年底議員連任選戰,黃郁芬透露,今年1月知道懷孕後,內心天人交戰,她知道今年是選舉年,又是至關重大的議員連任,卻來了這個寶寶。一開始孕吐,甚至沒發現已經當媽媽,還以為是胃食道逆流,直到驗出兩條線、產檢聽到寶寶心跳後,慢慢有真實感。
「我想證明女性就算懷孕生子,也能按照原本職涯規劃走,不受影響。」黃郁芬說,自己預產期太靠近選戰,原本想到都心慌,她產檢時甚至問過醫生,「能不能撐到中秋節後再生?」醫生很驚訝為何一定要中秋後。黃郁芬說,她很直覺想到地方民代跑攤、拜會,中秋是大日子,「人到」很重要,所以才要撐到中秋跑完所有攤後才能生。
且產婦生完通常月子是30天,不過已經逼近選戰,黃郁芬說,可能坐月子10天至14天,就一定要出關,「哪有人在選舉前消失一個月,這要怎麼選下去?」黃郁芬說,現階段她能做到選民服務、會勘、各種體力活都盡量做,也在運動、鍛鍊體能等等,懷孕後期的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現在必須讓自己更強壯、更健康。
為母則強,黃郁芬要證明懷孕生子不影響職涯
黃郁芬說,自己在議會長期關心道路安全、交通平權議題,很多時候都要騎機車親自測試路平,現在辦公同仁都不敢讓她親自上陣測試道路,讓黃直呼「我是孕婦不是病人」。此外跑喪葬喜慶、拈香等民代基本行程,傳統觀念長輩都怕「煞」到孕婦,不太敢讓她出席。
黃郁芬透露,自己結婚懷孕後,才真正感受到母親、妻子在職場上的艱難之處,她不是典型的政治世家,不可能消失,也沒家族可以幫忙服務、代跑攤,加上台灣社會較難認同懷孕的女性民代,甚至近日地方還耳語她不連任,要回家生小孩,都讓黃郁芬相當無奈。
不過她認為,自己過去長期關心少子化等議題,都是紙上談兵,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讓她很真實感受到台灣為何少子化,因為對職場女性而言,懷孕影響職涯好像是必然的經過,她希望自己正在做的事,能帶給其他懷孕職場女性正面影響與力量,也盼望未來台灣社會能給每位媽媽更多平等與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