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帝關起一扇門,必會再開啟另一扇窗⋯ ,年輕雨人畫家李柏毅,在母愛伴隨下,走出自閉,迎向國際展演舞台,繪畫個展,慈善募款,文化外交,成為不折不扣的另類台灣之光。
就在4月17日至5月15日,李柏毅受邀,要到莫斯科中央藝術館(Central House of Artist)舉行大型創作展覧。題目是「To Russia with Love」,溫馨耀眼。
莫斯科台北經濟文化協調會駐台北代表處代表紀柏梁(Dmitrii Polanski)大使,已正式對外發函作確認,相關部會也展開協助活動。
紀柏梁大使還特別推荐俄國藝術名家Konstantin Khankhalaev擔任合作策展人,希望把李柏毅千里迢迢赴俄羅斯的展覽做得更到位。台北當代藝術基金會董事長石瑞仁除了挺身背書,並將陪伴赴俄羅斯參加開幕典禮。

承載藝術與愛的母子檔
李柏毅的文化外交出擊,得從去年台北畫廊博覽會說起。Konstantin Khankhalaev在台北參加藝博會,輾轉見到李柏毅,預鋪這段善緣。當時Konstantin Khankhalaev對李柏毅充滿童稚、激情與個人風格的創作模式,非常肯定,當他返回莫斯科後,積極推荐安排李柏毅作品,到莫斯科中央藝術館展出,並得到館方正式回應,確定4月行程。
無獨有偶,甫加入藝術產業的錢胡家琪女士,也擔任起李柏毅經紀人,即將於5月16日在台北正藝美學空間為他作個展,全力弘揚李柏毅別開生面的雨人靜謐美學。
為了一賭李柏毅的創作狀態,我於31日上午,拜訪李柏毅與簡靜惠母子,同時帶著他們母子合作出版的「愛在當下」一書上飛機,在一夜疲憊旅程中,依舊讓我讀得熱淚盈眶,感動不已。
位於台北市博愛路的「明星咖啡館」3樓,我見到這對不凡的母子檔。
承載時光故事與重量的「明星咖啡館」,曾經是台北作家棲息的窩,締造台灣文學許多傳奇。現在3樓空間,多了李柏毅的彩色畫作,繽紛亮麗,有如老樓添新裝,對比著人生圓缺與夢想傳承。
努力把自己人生畫進作品的李柏毅,已經28歲,看起來眉清目,壯碩結實,但依舊保有稚純與天真氣息。
雨人幕後大功臣簡靜惠女士,不只個性堅強,也十分好客,日前我們在香港巴塞爾藝博會上碰過頭,相約回台北見面。我撥了電話過去,主動邀訪,她放下忙碌,一口就答應。
雨人畫家李柏毅,在媽媽介紹下,稱呼我是「Mrs 簡阿姨」,然後便把自己站得筆直,在我們面前,侃侃作起自我介紹。
「我是李柏毅,喜歡畫畫、喜歡游泳、喜歡彈吉他⋯。」中文說完,換英文;英文再說完再換法文。他態度認真,表情嚴肅,簡靜惠告訴我,李柏毅的每一個字句,都是千百次的綀習,累積出來的,他學習過程,非常緩慢,非常辛苦,不過一旦記住,就非常牢固。現在反而成為提醒她健忘人名、地點的好幫手。
「柏毅,聽說你喜歡畫畫,又很會唱歌⋯?!」
我試圖找話題,敲啓靦腆大男孩心扉。
「柏毅喜歡畫畫,柏毅喜歡唱歌⋯」
彷彿是在重複我的題問,他回答。
同時,他轉身拿了吉他。打開吉他袋,抓出棕竭色吉他,坐定調音。
「柏毅喜歡吉他,柏毅喜歡唱歌」,他喃喃自語。
然後,非常專注用力地撥刷著吉他弦,張口唱起歌來。
當吉他琴韻,配上大男孩粗獷質樸,又有些許黯啞的嗓音,非常富磁性。同為基督徒的我,聽著聽著,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眼淚輕輕滑落,感動不已。
「柏毅好棒,好好聽⋯」,我拍手叫安可。
他自彈自唱得更起勁,一首接一首,總共唱了6首歌曲,包括《若是有你佇我的生命》、《這一生最美的祝福》、《田中的白鷺絲》、《you raise me up》、《count on me》以及《What a wonderful world》。前3首是台語版的基督教聖歌,後3首是英文流行歌曲,這些歌曲耳熟能詳,但唱在他真情流露的眼光裡,有如天使之音,我情緒跟著激動,久久不能自己。
唱完歌,他捧出畫冊,挨坐在我身邊。
「柏毅喜歡畫畫⋯」
「這是馬,這是猴子,這是房子,這是車子,這是花,這是太陽⋯」
「這個字是福,lucky 」
「這是春,Spring 」
「這是台北101⋯」
像是一位看圖說故事的小老師,李柏毅帶領我進入他的安靜卻悶燒的畫本世界,表情始終認真、專注。
當主人簡靜惠女士招呼我喝咖啡,吃甜點時,李柏毅也認真接下話題:「柏毅愛吃巧克力⋯」溫馨逗趣模樣,真是惹人愛憐。
每做完一件事,簡靜惠都適時地鼓勵他,「very good,媽媽愛你」。李柏毅馬上跟進回答「柏毅愛媽媽、柏毅愛媽媽⋯」。天使下凡,相依相偎,莫此為甚。難怪知名作家黃春明說,在柏毅的調色盤上,除了顏料,就是媽媽的眼淚⋯!

上帝為李柏毅開另一扇窗
原來1989年次的李柏毅,是台北知名「明星咖啡館」簡錦錐外孫。父母李永碩與簡靜惠都是台灣去的留美學人,在洛杉磯出生時,原本活潑可愛,和哥哥柏雄一樣被期待。怎料在18個月大時,突然變得暴躁易怒,經常在大哭大鬧後,把自己躲藏起來。當家人發現他開始拒絕與人溝通,無法正常學習互動時,非常擔心。幾經陪伴、教導,遍訪名醫,最後診斷出是罹患嚴重自閉症。
震驚、抗拒,到不棄不離,李家人歷經艱苦挫折,尤其媽媽簡靜惠,以過人的毅力耐心,從教導他刷牙、穿鞋、上廁所開始。為了一個小小動作的教導,在還沒有手機攝影的年代裡,不惜拍下數百張拍立得作解說。為了找到一所願意包容他的學校,跑遍大半個美國⋯。最後她要李柏毅尋根,毅然在他16歲那年,回到台北,回到「明星咖啡館」,重新教柏毅讀中文字,唱台語歌,更用彩繪「明星咖啡館」來為古老傳統,加色添彩,迎接蛻變。
有如上帝為自閉世界,開啓的瑰麗天窗一樣,李柏毅彩筆不離手,畫出滿屋滿室的絢爛美麗,更畫出國際知名度,從此,獎項肯定不斷。
他是2013年第53屆全國十大傑出青年「文化及藝術類」得主,2014年應羅馬天主教廷邀請,參加第29屆國際醫療牧靈會議,並展出畫作,榮獲教宗聖方濟各(Pope Francis)接見及接受贈畫。
最近李大維部長接見他,稱讚他的文化外交;蘇嘉全院長向他預定畫有快樂煙火的草圖,要作成送外賓的高級領帶;他還在帶著大批作品,平面、立體、影音互動版⋯,到國際作展覧,用吉他自彈自唱⋯,分享內心門窗打開後的豐盈與喜悅。
「每一個你所處的當下,我要牽著你的手一起去過,每一件能夠讓你快樂的事,我都要陪著你一起經歷⋯」吟詠母子連心這樣的字句,幸福洋溢,這是簡靜惠女士「為母則強」的女性典範。而從多才多藝、彬彬有禮的李柏毅彈唱中,也為他的健康進步喝采。尤其欣賞他用色大膽,拙樸真摯的太陽花,浪漫心、醜腳丫、笨麋鹿、大宇宙⋯,這簡直是孤獨內心世界裡的絕美聖潔。
果然,雨人世界,無聲勝有聲⋯。上帝關門,又開窗的承諾,也非戲言。李柏毅的再生,是苦中帶淚,微妙甜蜜的親情與人生篇章,可歌可泣,更發人深省⋯。
(本文作者為典藏藝術家庭社長。經當事人授權,轉載自簡秀枝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