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年底投票剩74天,《信傳媒》專訪民進黨新北市長參選人林佳龍這天(9/12)恰好是鄭南榕冥誕,一早林佳龍排開行程到鄭南榕紀念館緬懷Nylon,回到辦公室後,他將早上的西裝外套換成選戰跑攤的「大翻新」T恤,從慣穿的西裝換成素白T,彷彿成為他的新戰袍,與他一起人生大翻新。
眾所皆知,當年率重重警力抓捕鄭南榕的,就是他的對手,現任市長侯友宜。記者好奇,林佳龍在選前去紀念鄭南榕行程也是選戰策略之一嗎?聽到這問題,林佳龍先是輕輕嘆口氣說,2018年侯友宜第一次選新北市長,當時社會上有促轉會東廠案、韓流、「討厭民進黨」等氛圍,讓侯友宜閃避掉許多爭議,4年後不代表問題不存在。這些年,當被問到為何當時抓鄭南榕時,侯友宜總是輕輕帶過:「當時台灣已經民主化,奉命行事、問心無愧,如果再來一次還是一樣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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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友宜當年抓鄭南榕稱「依法行事」,他批「依惡法行事」
「我現在只是把他的話還給他,怎能把這種事合理化?」領頭野百合學運抗爭、走過自由之愛、被學校「點名作記號」,看過台灣民主化後各種監控手段的林佳龍,不解反問:「你侯友宜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你還進去抓人,去開槍誒!」「你現在是要問鼎大位的人,你竟敢說自己問心無愧,還說再來一次你也會抓人,這很可怕。」
林佳龍說,當時《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未廢除,台獨份子、政治犯可以用《刑法》100條、《懲治叛亂條例》處置,「少了民主歷程,他是依『惡』法行政誒、抓台獨份子誒。 」當年間接導致鄭南榕自焚,如今侯友宜要上攻總統大位,成了他無可迴避的國政議題。
「我講城市外交,他只會城市社交」,高喊新北市需國際化
談起侯友宜,林佳龍一改過去溫和學究模樣,忍不住把侯從市政議題到產業、國際觀批評一遍,以前的林佳龍很少如此激烈批評選舉對手,這次選戰主軸他提「新北大翻新」,輸贏還是未定之天,但選了2個月下來,他已是翻新的林佳龍戰鬥模式。
「新北市最大問題就是沒有新!」他指出,台北縣升格12年,預算增加一倍,廢除鄉鎮市代表會,市長一個人最大,「最大市長他做了什麼?有新格局?新北市有什麼重大建設嗎?」
話鋒一轉,他批,「市長沒有國際視野、沒有治理戰略,整天只喊『侯侯做歹誌』,從副市長到市長他做了12年,新北市到底升格了什麼?」新北市叫「New Taipei City」,外國人看到以為還有個Old taipei city。就像世界很多城市叫York,但大家都知New York,為何New Taipei City卻不像New York那樣吸引外國人。
林佳龍指出,國際化不是只有形式,而是政府交流、社團、觀光旅遊到文化,12年來新北市只增加2個姐妹城市,桃園市長鄭文燦8年簽了15個姐妹城市,「我罵完這點,侯市長有點緊張,找AIT、新加坡代表處吃飯送禮,怕人家講他不夠國際化,又租遊艇招待駐外使節遊淡水河。」「結果他弄這些是城市社交,我跟你講的是城市外交。」
戰力爆表,「憨直龍」怒批「探長侯」,炒熱新北選情
「我要求辯論,他也簽了,但那是政見發表會而已,真正辯論會有交互詰問,侯友宜連這都不願意。」很少看到林佳龍在政策以外的妙語如珠,「憨直龍」一提到「探長侯」,話閘大開停不下來。
問他辯論時最想問侯市長什麼?他不假思索,「我要問他新北市『新』在哪?你不要跟我說柴米油鹽醬醋茶,你要給我新北市長的定義,除了包裝勤政愛民,你都做了什麼?」
林佳龍喝了一口茶,緩口氣繼續講,侯友宜曾說警察當到直轄市長是台灣民主的進步,「這點我非常認同,這是台灣民主光榮,但你不能把直轄市長當警察做啊,你要有首都圈治理觀念、要有國際化程度,讓人民生活品質變好。」
他舉例,六都競爭,桃園市人均收入已經超越新北市,台中合併升格後也有交通路網、捷運建設。當年高雄縣市合併後,因為忽略產業整併,讓韓國瑜有機會崛起,市長換陳其邁後,他立刻抓到重點,城市發展的重點就是「產業」。因此高雄有亞灣5G、AIOT實驗場域,5G頻譜總標金從400億增加到1400多億元,各縣市都在搶標案,「新北市連提案都沒有,因為市長沒辦法用中央政府的角度來看待直轄市施政,產生盲點。」
新北市為何民進黨輸3次?林佳龍細說原因....
「新北市真的不像一個完整的直轄市,我們有國際性的會展中心嗎?有文化設施,跨年有地標嗎?總不能一直都是耶誕城,擺一顆像金字塔的聖誕樹就說是國際化?」他直言,侯友宜再做下去也是無心,他只想用新北市長當踏板選總統。
記者追問既然如此,為何民進黨仍在新北市選舉輸3次,政權一丟就是17年?林佳龍想了5秒緩緩開口,他認為新北不一定絕對偏藍或綠,最近3次新北選戰,外在影響較大,蔡英文2010年選新北,選前之夜的連勝文槍擊案,催出藍營票,連時任立委盧秀燕在胡志強選前之夜喊說「用選票制裁民進黨」都奏效,但事後發現只是幫派問題時已來不及。「這個真的會催票,沒有槍擊案,小英不會輸11萬票,影響更大是台中市長選戰,本來估計蘇嘉全會贏,槍擊案讓藍營票全催出來。」
2014年選戰,太陽花運動方歇,馬英九執政後期問題浮現,2014年綠營從北到南都選上,游錫堃只輸朱立倫2萬4000多票,差點過關,歸咎問題是那次新北市投票率很低,比全國投票率都低,很多綠的以為不會贏就沒去投了。
2018年蘇貞昌輸29萬票,他認為是非戰之罪,當時大環境不好、有韓流、公投綁大選,很多人想教訓民進黨,年金改革、一例一休得罪傳統支持者,連當過台北縣長的蘇貞昌都難以抵擋。但今年的選戰,沒有2018年慘澹氛圍,雖不如2014年那樣順風順水,但中央執政仍維持5成滿意度,加上團結的民進黨,儘管有疫情變數,選戰艱困,但他仍深具信心。
小英一句話....竟說動林佳龍內心熱情
外界好奇到底哪個點說動他,願意接手這場最難的六都選戰?他將時間拉回到7月8日早上說起,蔡英文約他中午在官邸見面,這次是蔡英文兩天內三度勸進,同屬正國會的立法院長游錫堃一早提點他:「第3次了,你再推就說不過去。」
林佳龍揣著忐忑進官邸,蔡英文最後說動他的是這段話⋯⋯「這場選戰,是我們這個世代要一起打的仗,不論結果如何一起拚,我要讓最強的人上戰場,歷經這過程後,會有新一代接替上來。」
「她講完這段話,我突然好像回到當年學運跟夥伴奮鬥的時候,理想性、熱情都出來了。」林佳龍說出這段從未曝光媒體前的話,當時野百合學運夥伴鄭文燦也在現場,學生時代他們都是帶頭的人,越危險、越堅持,從自由之愛、野百合學運到獨台會事件都是如此。
「她(指蔡英文)提這點真的激發到我,也不知道誰跟她講的.....」林佳龍一邊解密、一邊喃喃自語著,直言當年蹲點台中是使命感,現在挑戰新北也是使命感。
過去民進黨內談及林佳龍,總不免碎嘴幾句,「人和不好」、「個性太拗直、講不變通」,比起擅長討好的媽媽市長、漢子探長,他更像大學教授,找選民談理念、聊治理,卻常常忘記送往迎來也是政治一部分,人和才能政通,因此林佳龍在選戰跌了幾跤,十年磨出台中市長一劍後連任失利,只能抱著建設未成的遺憾卸任。
躊躇滿志接任交通部長,歷經太魯閣號重大意外,擔起政治責任,黯然下台,隨後滿懷願景要爭取台北市長提名,卻天不從人願。其實他很清楚,政治從來不是戲棚下站久就是你的,而是講實力原則,也是實力原則讓他甘願參選新北市長,但不論在哪個位置,他的目標很明確、願景很扎實,還是講政策時那個眼神發光的林佳龍,一轉身就能搬出一整套城市治理藍圖,挑戰現任者要來辯論的林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