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提勒曼（Tomicah Tillemann），風險投資機構Haun Ventures首席政策長，他曾擔任前美國國務卿希拉蕊（Hillary Clinton）及凱瑞（John Kerry）資深顧問，並任職於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
美國財政部海外資產控制辦公室（OFAC）8月初制裁了知名加密貨幣混幣服務「Tornado Cash」，理由是「自2019年問世以來，它已涉入70億美元以上的加密貨幣洗錢行為」。
這樣的執法行動並不罕見，然本案獨特之處在於Tornado Cash是一款開源軟體。
Tornado Cash實際上是一種自動化工具，能混合並重新分配數位資產以保護隱私。儘管我們不清楚Tornado Cash所有細節，也不知道它的創建緣由，但我們確實知道自它推出以來，協助轉移大量與非法活動相關的數位資產，包括北韓駭客竊取的數百萬美元。如今任何使用Tornado Cash服務的美國人，都有可能面臨20年有期徒刑。
有些人相信為了反制洗錢這種制裁是必要的，另一些人則認為這是政府過度監管。然而無論一個人抱持哪種看法，值得一問的是，當初為何有需要建立Tornado Cash這類協議（protocol）？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我們的金融系統未能平衡隱私和安全。所幸Web 3.0（區塊鏈）技術能協助我們解決這個挑戰。
不管在美國或中國，數位隱私都不存在
身為兩任美國國務卿的資深顧問，我曾赴幾十個國家研究不同的制度會如何影響個人權利和民主，並協助開發能鞏固開放社會的技術和應用程式。這樣的工作過程中，我發現目前的金融系統幾乎在每一個方面都有失靈問題。全球有超過10億人無法獲得基本的金融服務，包括數百萬美國人。許多人無法支付帳單或寄錢給家人，因為他們沒有銀行帳戶或身份證明文件，甚至有人根本不相信金融機構。
這種疑心往往確實有道理。進行任何規模的交易，都需要我們分享諸如出生日期、地址和社會安全號碼等敏感個資，而無論租房或租車，這些資訊都常遭到濫用和洩露。據報，盜用身分的人一直以相當簡單的方式「綁架」美國三大信評機構之一益博睿公司（Experian）客戶的帳戶，即利用受害者個資，以其名義重新註冊新帳號。而2017年美國另一信評機構易速傳真公司（Equifax）洩漏了1.5億人的資料，這相當於整個美國的勞動力人口。
當前金融系統非常適合犯罪者上下其手。2011年聯合國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全球99.8%洗錢行為並未受到懲罰。然而，我們能利用Web 3.0技術開發機密保護、身份驗證的新方法，透過重新設計金融基建制度，一方面提供更多隱私和安全，一方面使獨裁者和詐騙者無從下手。
事實上在這世界大部分地方，數位隱私是不存在的。你若非住在中國這類國家，政府知道一切關於你的資訊並為政治目的操縱你的行為，就是住在美國這樣的地方，大企業為商業利益操弄你的舉止。長遠來看，這兩種模式都不符一個健康開放的社會。不過Web 3.0能提供第三種路線，讓我們對自己的數位身份和資訊擁有更多控制權，同時藉由究責阻止行為不端者。
Web 3.0如何幫助我們奪回個資控制權？
大部分Web 3.0協議確實也是落在隱私光譜最兩端，比特幣（Bitcoin）、以太幣（Ether）等加密貨幣透過公共紀錄實現完全的交易透明化，Tornado Cash這類協議則試圖混合合法用戶與罪犯、流氓國家的資產，達到完全匿名狀態。
所幸，開發者現在逐漸趨向保護隱私、支持民主基本原則並行不悖的中間地帶。不過這些系統的設計工作極其重要，不能讓政府、私營部門或公民社會獨自承擔。制定正確解決方案，需要一整個團隊聚焦幾個關鍵問題。
首先，我們必須設置明確目標，至少應包括讓人們對自己的個資擁有更多控制權，確保個資使用方式會受到更多究責，以及廣泛增加民眾獲得金融服務的管道。
第二，我們必須建立技術標準，讓建立和保護數位身份變得更容易、成本更低。目前美國和加拿大的銀行每年要為身份驗證支出超過300億美元，卻仍無法防堵洗錢。同樣的Web 3.0工具能確保電子錢包之間進行安全平價的交易，同時讓身份驗證過程變得更方便、更便宜。驗證數位身份的開放標準可確保良性競爭、降低消費者成本，並鼓勵研究如何改善數據處理。
完善金融法規也能幫助「脫北者」
最後，我們需要可細緻打擊行為不良者的金融法規，同時它又能使資金安全流向封閉社會下的異議人士和其他民眾。我曾與北韓勞改營倖存者交流，我絕不認為我的隱私權比他們的自由權更重要。事實上這兩者能並行不悖，透過富有創意的政策和精心設計的Web 3.0工具，我們就能促進公民自由權並防止濫用行為。
Tornado Cash只是電腦編碼，試圖關閉這些協議很可能會導致一場永無止境的打地鼠遊戲。相反地，我們需要在不破壞安全、保護個人隱私的情況下採取新方式建立數位金融基建。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潤飾校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