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清明節等傳統重大節日,網路常出現是否回去婆/娘家、如何應付親戚、誰負責拜拜等各種討論。自由戀愛下的婚姻都能為這些事情吵個沒完,甚至讓人痛苦不堪,遑論是因強制手段而結合的伴侶。
美國非營利組織「維吾爾人權項目」(Uyghur Human Rights Project,下簡稱UHRP)曾發布一份報告《維吾爾女性面臨的強迫婚姻》,揭露中國積極鼓勵「漢維通婚」到訴諸脅迫手段的地步。
被漢人「看上」的維族女性幾乎沒有拒絕對方的權利,因為一旦這麼做,她及家人恐被指控為「伊斯蘭極端份子」並因此入獄。步入一段不想要的婚姻,或者進入集中營?許多維族女性正在面對這種嚴酷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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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婚姻變成國家安全戰略一環
台灣常聽到的「兩岸一家親」,在東突厥斯坦(即新疆,下簡稱東突)變成「民族一家親」。
UHRP表示2014年以來,中國政府在東突有系統性地透過強迫與獎勵手段促進「漢維通婚」,目的是將維族同化至漢人社會,摧毀其文化、宗教和身分認同,是實施種族滅絕(Genocide)和危害人類罪的另一種工具。
而人民的婚姻,也是國家戰略的一環。根據澳洲墨爾本拉特普大學(La Trobe University)東突專家雷國俊(James Leibold),中國當局認為跨民族通婚不僅能「保障國家安全穩定」,也有助推行「一帶一路」政策。
2021年12月在倫敦召開的維吾爾特別法庭(Uyghur Tribunal)及美國科羅拉多大學人類學家、維族文化與社會專家雷風都指出,如果維族女性拒絕嫁給漢人「追求者」,她和家人都將面臨潛在懲罰和威脅。
美國非政府組織「維吾爾運動」(Campaign For Uyghurs)創辦人茹仙‧阿巴斯(Rushan Abbas)表示,由於伊斯蘭教經典《古蘭經》紀載女性穆斯林不可嫁給非穆斯林,中國便把這當作藉口,指控拒與漢人結婚的維族女性是「宗教激進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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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與漢人結婚恐被貼上「極端」標籤
「如果被漢人『選上』,或被當地政府官員促成與潛在的漢人追求者會面,維吾爾女性無法拒絕或對此談判。」UHRP引述了逃出中國的維族女性的說法。
就算能進行某種程度「談判」,維族女性顯然也居於弱勢。美媒《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曾報導,當地官員會以「釋放被關在集中營的親屬」為籌碼,要求維族女性嫁給漢人。
還有一種形式是由所謂「結對認親」促成,即官方稱為「親人」的男性漢人中共幹部住進維族家庭進行監視、教化任務,這些家庭的男性通常都已被關在集中營內,因此不在家中。
一些維族女性不堪其擾之下,最後選擇和在獄中的維族丈夫離婚,有些人則乾脆改嫁住進家裡的漢族「親人」。
此外,近年漢維通婚人數顯著成長,也可能是反映一個嚴峻的現實:當數百萬維人被關在集中營,維族女性在外要遇到同族男性的機會降低,同時大批單身男性漢人移居東突,成為當地婚姻市場的主要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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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維通婚子女高考可額外加20分
除了脅迫還有利誘,UHRP記錄了中國當局的維漢通婚獎勵措施,然而其公平性令人質疑。
例如,跨民族夫妻不僅能獲得當地政府給予的獎金及其他經濟福利,2019年新疆自治區政府甚至制定新規,混血子女高考能額外加20分,而父母皆為少數民族的學生只能加15分,和往年相比出現下降。
UHRP認為地方政府可能有促進通婚的「業績壓力」。2020年一支紀錄漢維婚禮的影片曝光,根據UHRP,旁白以維吾爾語表示「為了響應政府的號召,急需要100名美麗的新娘」,並出示一組手機號碼,「歡迎來電諮詢,介紹親朋好友必有重金酬謝」。
另一方面,UHRP發現中國官方認可的通婚故事有個樣板,一方面強調雙方如何跨越民族隔閡、家人反對這種「真愛無敵」浪漫論調,一方面又緊扣「促進民族團結」這項宏偉的國家主題。
中共愛情故事=忠黨愛國+真愛無敵
有一篇2019年發表的文章教導漢人男性「如何贏得一個維吾爾族女孩的芳心」,並強調無論多喜歡對方,都必須「堅持一條鐵的原則:所愛的人必須愛祖國,必須愛黨」。
2019年官媒《上海新聞網》刊登的情人節故事中,一名嫁給漢人的維族及哈薩克族混血女性表示,作為父母必須讓孩子「在知道自己是哪個民族之前,知道自己首先是中華民族」。
也有故事是維漢夫妻表示在2018年新疆展開「去極端化」運動之後,兩人的婚姻更受認同與保障,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然而所謂「去極端化」,其實就是展開名為「再教育營」、實為「集中營」的種族滅絕手段。
反烏托邦經典《1984》和《我們》都有對極權政府禁止自由戀愛,控制人民交往及婚配對象的描述,直至今日仍是相當精準的預言,不幸的是,對生活在中共政權底下的維族女性而言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