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烏克蘭打贏戰爭，是嚇阻中國侵略台灣的關鍵嗎？美國學界近日為這個問題爭論不休，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24日乾脆讓持正反論點的學者進行一場辯論。
哈德遜研究所所長兼執行長華特斯（John Walters）主張美國必須大力支持烏克蘭，在俄烏戰爭彰顯美國實力並確保盟邦對華府的信心，能使北京不敢對台輕舉妄動。
然而，美國智庫「馬拉松倡議」（The Marathon Initiative）共同創辦人、前國防部副助理部長柯伯吉（Elbridge Colby）認為美國不應過度支持烏克蘭，考慮到國內軍工業產能短缺，美國正在分散未來可投入台海戰爭的資源，反倒削弱威懾力量。
這場辯論源於4月初華特斯和柯伯吉一場網路筆戰。柯伯吉在推特反駁華特斯一篇評論〈烏克蘭不是從亞洲分心的因素〉，華特斯於是邀他就此議題進行公開辯論，柯伯吉也興然應允，促成一段「不服來辯」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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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烏克蘭戰勝將讓中國攻台有所顧忌
俄羅斯繼續肆虐烏克蘭的同時，中國對台軍事威脅也不斷增長，而美國努力試圖找出因應之道。究竟支持烏國會侵蝕美國及其盟友對中國的威懾效果，或者協助烏國戰勝俄羅斯才是嚇阻北京動武的關鍵？
「美國必須兼顧歐亞才能維持和平。」華特斯引述美國印太司令阿基里諾（John C. Aquilino）在參議院的證詞，指行動是能力（capacity）和意志（will）的結果。
華特斯認為俄烏戰爭的結果，將影響美國社會對涉入台海戰爭的看法，如果贏得戰爭，美國民眾將更有信心和決心保護台灣。
華特斯表示，美國盟邦相信俄烏戰爭和印太區域安全密切聯繫，並將戰爭當作測試美國對盟友承諾的指標。美國在烏克蘭展現的軍事、經濟和外交力量，不僅能讓盟友印象深刻，對其他潛在敵人也是如此。
華特斯認為，中國被自己援助俄羅斯的承諾拖住，對台灣的威脅程度因此降低。他相信削弱莫斯科，就形同削弱中俄聯盟和北京，並讓其他希望和中國聯盟的國家打退堂鼓。
美國援烏是為台海備戰、練兵爭取更多時間
相反地，如果美國收手不管，盟邦將對華府失去信心並改採避險（hedge）策略，動搖美國主導的聯盟，其他敵對國家也會認為美國勢力難以為繼，並因此蠢蠢欲動。
如此一來中俄聯盟將更為壯大，歐美卻出現心結齟齬。華特斯舉例，美國自阿富汗撤軍及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揮軍烏克蘭，兩件事僅間隔5個月。
另一方面，華特斯相信俄烏和台海戰爭本質不同，美國涉入程度不同，台烏需要的武器種類也不同，因此兩國並非如柯伯吉所言是競爭資源的零和關係。
「美國並未把衛台所需的關鍵武器轉交給烏克蘭，近期內也不會這麼做。」根據華特斯所說，目前大部分輸烏武器屬於美國陸軍，而台海戰爭關鍵的海軍、空軍、太空和網路資產仍留在美國。
而且華特斯強調，美國援烏是在為台海戰爭爭取更多準備時間，包括提升柯伯吉深感擔憂的美國軍工業產能。「藉由俄烏戰爭，美國不耗損一兵一卒卻能演練無人機等未來戰爭型態，同樣能加強嚇阻中國的效果。」華特斯說。
最好的威懾就是訴諸軍事實力
然而柯伯吉反駁，烏克蘭並不是影響北京是否決定攻台的關鍵因素，避免台海戰爭的重點，在於「在亞洲保持權力平衡，也就是美國及其盟邦在第一島鏈的軍事實力。」
談到決心（resolve）和實力（strength），柯伯吉認為中國在這兩者都具有顯著優勢，他引述「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等智庫的台海戰爭兵推，指如果美中為台灣開戰，最樂觀的結果都只是「慘勝」。
柯伯吉看來「速度」是一項嚴重問題。一方面美軍武器庫存及軍工業產能不足，導彈和彈藥補充不及；另一方面，台灣、日本、澳洲加強軍備的腳步不夠快，例如台灣國防預算僅占GDP的2.5%，而且還在採購兩棲攻擊艦等不適合在台海戰爭進行防衛的武器。
真正的解決辦法，柯伯吉強調，在於美軍必須擁有擊退中國佔領台灣的「拒止」（denial）實力。美日台，尤其是台灣，必須有能力摧毀或至少減弱中國兩棲艦登陸和空襲攻勢。
柯伯吉反對華特斯「武器需求不同」說法，指台烏現在都亟需美國標槍飛彈（Javelin）、刺針防空飛彈（Stinger）、海馬斯多管火箭系統（HIMARS）等武器和系統，而美國優先輸送烏克蘭，就是減少台灣獲得這類軍火的機會。
中俄愈結盟愈凸顯亞洲的重要性
儘管美國正在加緊增進國內軍工業產能，柯伯吉建議，該產業「必須將美國、日本和台灣在台海的需求視為優先事項」，政府金援和情報等資源也是如此。
談及歐洲，柯伯吉表示援烏並不代表歐洲未來就會在台海戰爭上「報恩」。他認為就算歐洲肯採取實質行動，也不會發揮顯著作用，尤其是在歐洲領導人近日對中國遞出橄欖枝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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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中俄聯盟反而更加凸顯亞洲的重要性，因為兩國加強共同行動，而中國顯然對俄羅斯具有龐大影響力。
至於華特斯提出的經濟制裁構想，柯伯吉認為中國不太可能因此放棄攻台。縱使制裁中共官員及該國軍工業相關人士、禁止中共相關企業在美上市、禁止美國金融機構投資中共相關事業、禁止特定產品自中國進口，柯伯吉考量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無情」（ruthless）性格，覺得這對他並不構成阻礙。
「我們真的應該把（應對）習近平看重的事情，當作首要之務來處理。」柯伯吉重申，他並非主張美國應該停止援助烏克蘭，美國陷入兩難也不是烏國的錯，但這場辯論攸關的不是哲學正義，而是如何在緊張的台海情勢中保護美國人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