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市幼兒園餵藥案持續延燒,雖部立台北醫院於15日下午表示,迄今27名兒童完成尿液檢驗,檢驗結果均為陰性,但事件仍導致全國幼兒園老師、醫師藥師士氣低落,家長也人心惶惶。
一名住在汐止的家長15日也在臉書社團發文指出,看了新聞後,私下帶小孩到醫院檢驗,結果驗出微量安眠藥成分。
對此,新北市長侯友宜也立刻發文說明,衛生局積極聯繫部立台北醫院後,院方表示6月9日前往部北小兒科就醫的一名小朋友,12日尿液苯二氮平類(Benzodiazepine)結果為20ng/mL,13日經複檢結果為29ng/mL,2次檢測結果皆小於200ng/ml,判定為陰性。侯友宜強調,「請大家以專業判讀為主,千萬不要臆測數值,以訛傳訛。」
新北市幼兒園教育學會理事長陳敏惠於15日上午,出席國民黨立院黨團召開的記者會,強調目前台灣僅有60萬教保人員,繼續減少恐造成國安問題,「面臨汙衊指控,盼檢調儘速查明並告知藥物來源,還幼保員清白,否則會讓更多滿腔熱忱的幼兒園老師失去熱忱、讓幼教體系徹底崩盤。」
究竟針對新北幼兒園餵藥事件,專家有什麼看法?背後又有哪些可能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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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先查藥從哪裡來?誰開出來的?
一名公衛學者接受《信傳媒》訪問時直言,「新北這件事刻意餵毒給小朋友,可能性極低。現在驗出來的全部都是陰性,幼兒園都有簽授權同意書,證明藥物是從家裡帶來的,去查藥從哪裡來?誰開出來的?就一翻兩瞪眼了。」
公衛學者指出,根據健保資料庫2000-2018年的統計資料顯示,19年來,18歲以下兒童,因藥物不良反應住院者共有6萬2,665名,「依年齡和事件分層來看,兒童的住院率和死亡率,3歲以前的第三名都是藥物不良反應,既然會發生藥物中毒,很大的可能就是服用感冒藥或其他藥物,而劑量問題可能是主因。」
他表示,因幼童身體器官還未發育完全,承受力不如成人,但是否還有其他因素,目前原因還不明。
「不同年齡層的藥物不良反應可能都是不同問題,像10多歲以後,藥物不良反應慢慢退出前三名,因為其身體的承受力已慢慢趨向成人。但16-18歲的住院率中,藥物不良反應又回到第二名,可能跟吸食毒品有關,安非他命恐怕仍是最多的。」公衛學者表示。
公衛學者:安眠藥劑量連醫師都不一定抓得準,何況是幼兒園老師
而「巴比妥」藥物目前在醫院屬於管制的處方藥,法務部也將巴比妥列為三級毒品管制,一般民眾應不太可能自行取得。
公衛學者分析,「不要講三級毒品,我們今天用有些處方藥,還是要有醫師處方籤,不然不可能拿到。而且小朋友在幼兒園8小時、但在家有16小時,有沒有可能是家長在家時就先餵藥,且不小心餵到成人的藥物?」
對於外界臆測可能是幼兒園小朋友太吵,因此老師餵食安眠藥,公衛學者認為發生機率很低,「現在保母考核很嚴格,更何況是幼兒園老師,當天下午家長就要來接小朋友,餵了藥假如小朋友一直睡都不醒,老師要怎麼跟家長交代?邏輯上就不合理。」
他進一步指出,連臨床醫師要用多少劑量的安眠藥,都要非常謹慎評估,「他們還不一定抓得準,更何況是非醫療專業的一般老師,要怎麼知道調多少劑量?給半顆?1/4顆?萬一致死怎麼辦?」
外界也有提到因時間拖太久,導致藥物半衰期已過,「如果說到半衰期,那就代表確定有(中毒)囉?有的話藥在哪裡?是誰開出來的?為何查不到?」學者質疑。
醫分析驗尿單:這位幼兒在4月沒有被餵食「巴比妥」的跡象
精神科醫師沈政男14日也在臉書發文表示,「大家有沒有看到一張家長4月自行檢驗的驗尿單,結果顯示數值為64(-)?這其實是巴比妥酸鹽陰性的證明,因為200以上才算陽性。由此可見,這位幼兒在4月時,沒有被餵食巴比妥的跡象。」
他進一步指出,也有一張家長在5月24日自行驗血的報告,顯示數值為1.2 ug/ml,「這張非常重要,因為如果5月24日有人驗出接近檢驗極限值,也就是幾乎驗不到了,那麼到了6月5日入園採檢,照理說已經又過了10天,如果檢驗是精準的,那麼早就驗不到了,不是嗎?為何還有4人驗到微量苯巴比妥?」
沈政男引用台大兒童急診科主任曾偉杰日前發言表示,「先前台大兒保中心曾協助中部處理一個案例。家長覺得嬰兒近來比較嗜睡,懷疑保母餵藥,初檢也是檢出phenobarbital(3μg/mL)(苯巴比妥)。該院急診醫師立刻照會兒保團隊,兒保醫師也立刻與兒保團隊和毒物科老師聯繫並即時討論,後來將所有檢體都送至台大複驗,證明是偽陽性(一開始的檢驗數值低於最低定量極限,報告應判讀為雜訊或意義不明,而非判讀為陽性)。該醫院的醫師也分享,後來有次幫誤食lorazepam的孩子做檢驗,結果又驗出phenobarbital的偽陽狀況。」
藥師:兒童藥磨粉難抓精準劑量,籲原瓶原包裝
至於是否有可能是因缺藥、無兒童用藥,導致兒童使用成人藥物,有些成分超過兒童使用劑量,造成所謂的「中毒」。
對此,開業藥師沈采穎接受《信傳媒》電訪時表示,前陣子的確有在缺兒童抗生素,但最近沒特別聽聞兒童藥物缺貨現象。
不過沈采穎強調,「兒童用藥10多年前我們就有講到,其實在國外是沒有給兒童磨藥粉的、都是喝糖漿藥水,因磨粉也很難抓精準劑量,且磨完藥粉的研缽不會一直洗、可能導致交叉污染,我們提倡應原瓶原包裝。」
她也指出,食藥署有公布巴比妥三級管制藥已停產,「衛生局每年都會抽查藥局,管制藥品只要少一顆就罰6萬,反而是臉書可能在賣,還有藥局被冒名賣處方藥,但從正常管道取得不容易,尤其是正規業者。」呼籲檢調應派更多人力調查,政府也要設公費檢測、並提供一個檢測SOP,而非讓有疑慮的家長各自帶去不同地方,導致檢測方法不一,更不好判定。
沈政男:相信機器不相信人,不是好現象
沈政男強調,「幼兒園老師去拿一個醫生幾乎沒在用、取得相當困難的藥物去餵食不乖的幼兒,其機率比較高,還是因為檢驗誤差?」
他感嘆,「相信機器不相信人,不是好現象。從陸續的社會事件可以看出,台灣社會這些年來頗有朝向多疑、偏執的社會氛圍發展的趨勢,令人憂心。」
沈政男表示,證據就是,竟然連臉書搜尋不到巴比妥,也懷疑有人搞鬼。「更令人憂心的是,如果連這樣的事件也被拿來當成選舉操作的素材,讓大家以後彼此更不能相互信任,尤其不相信官方與不同政治立場的人,絕非台灣社會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