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產會處理民眾陳情 一樁被國民黨請喝茶而起的一甲子冤案

不當黨產

黨產會成立近一年,已經著手召開中投、欣裕台、三中土地、三大基金會與婦聯會等聽證會,這幾個大案早在黨產會成立之前就「馳名遐邇」。除了黨產會主動出擊之外,也接受民眾投訴,葉頌仁在不當黨產處理條例闖關之後,決定向黨產會陳情。黨產會發言人施錦芳表示,這是黨產會成立後首度受理審查的民眾陳情案,也是第一次處理已經司法判決確定的案件,由於葉家在戒嚴期間,遭國民黨疑似以強暴脅迫的方式取得土地,雖然經過法院三審定讞,但黨產會重啟調查,是彰顯轉型正義的意義。

事情從被國民黨請喝茶開始……

1949年,國民政府因國共談和破裂,台灣省警備總司令部以確保安定、有助戡亂為由,實施戒嚴,同時蔣中正以培訓人力為由,在陽明山成立革命實踐研究院,後來又在木柵一帶成立分院「中興山莊」,在2000年改名為「國家發展研究院」。現在的國發院曾經是葉頌仁父親葉中川所持有的土地,1962年1月16日時任國民黨中央委員會代表郭驥與木柵鄉鄉長(編按:當時屬台北縣木柵鄉)張榮森帶走葉中川,說要買土地。葉中川妻子曾回憶,「我們就一起走到大門口,門口有吉普車,我看著我先生跟他們一起走,我看見我旁邊腰間一個有槍,他們就帶他走,我就看他跟他們一起去,我就進屋裡。」

葉中川之女葉頌娟則提到,「我父親發生這件事情時,我的年紀只有六、七歲,那天爸爸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和媽媽抱怨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說是國民黨要那塊地,就是再興中學後那塊地,後來也不知道爸媽在交談什麼,但確實是有發生這件事。」1962年,國民黨與原地主葉中川簽訂買賣契約,在張開任、馬葆民、黃魏臺與王惟德的見證下,國民黨以當時每坪105元的價格,最後僅花191100元,取得面積1820坪國發院前中興山莊院區的土地。

事實上,葉中川因為認為國民黨是以脅迫的方式簽訂買賣契約,遠低於當時市價每坪200元,因此不願收受這筆錢。在葉中川於2002年過世後,葉家曾於2006年提出告訴,但當時地方法院判決葉頌仁未能提出證據,證明國民黨是以脅迫的方式取得土地,葉家以敗訴收場,而這筆土地早於2005年被國民黨標售,由元利建設標得。元利建設副總吳麗謹當時全程參與整個標案過程,親自出席黨產會所舉辦的聽證會,表示當時完全不知道國民黨與葉家的土地糾紛,是法律上的善意第三人。

國民黨不爽憤而離席

每次聽證會都無役不與的國民黨行管會主委邱大展,即便是行走不便時也盡力發言,對於本次國發院案也沒有缺席,而過去少出席的副主委李福軒也一同現身。發言過程中,兩人異口同聲批評黨產會抹黑、污衊,羅織罪名,甚至以「不當會」簡稱來稱呼「黨產會」,後來中途離席、憤而離場。其實,國民黨資料準備齊全,李福軒出示的兩筆土地交易價格顯示,在葉中川與國民黨交易前5個月,僅以每坪10元出售同地號土地,交易後5年,鄰近土地買賣成交價格也僅有每坪30元,國民黨以105元購買,「還算是高價收購!」

土地價格是一回事,人民總有選擇要不要買賣的權利,這才是憲法所保障的契約自由。真理大學人文資訊學系助理教授陳俐甫表示,在當時的時空環境下,戒嚴時期國民黨與人民之間的財產交易,雙方權力非常不對等,在台灣民主憲政體制恢復後,人民對於當時權力不對等下被迫進行的財產交易,有提出異議的權利;司法審查過程中,國民黨也應該負起較多的舉證責任。除了遭暴力脅迫、使人心生恐懼之外,中興大學助理教授董建宏也提出質疑,當時那塊土地屬於農地,必須要有耕作行為者才可以買賣,為什麼國民黨可以收購。

一甲子的冤案何時了?

為了這次聽證會,葉中川之子葉頌仁特地從美國返台,他表示,過去雖曾經控告國民黨,但被法院判決三審定讞,一直等到黨產會成立,才又有申訴機會。希望父親當年被欺負、強占的土地,能因爲政黨輪替與黨產條例,獲得公道。1962年至今,將近一甲子,葉頌娟說,「台灣現在在進步了,往好的方向進步,能夠更民主、公開、透明,不要讓台灣人民受這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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