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十週年》習近平大撒幣連結歐亞大陸夢碎 但在「亞非拉」開出新局

中國議題

中國第三屆「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剛在北京落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帶路戰略」十週年之際,一帶一路(BRI)的成果真如習所言是一份給世界的禮物,還是特洛伊木馬?BRI的前景又是如何?

19日國策研究院對「帶路戰略」進行十週年總檢討,大部分專家學者認為BRI的經濟、外交成效不如預期,而中國面臨當前種種經濟,BRI勢必無法再像過去十年那樣在海外「大撒幣」

儘管如此,習近平仍在峰會發下豪語,宣布再投入1000億美元至BRI。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執行長董立文評論,BRI華麗但空洞的內容,和中國經濟崩壞形成尖銳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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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帶頭飛,一回頭發現其他人都飛走了

台新金控首席經濟學家李鎮宇從經濟角度切入,發現無論是中國本身或其他國家,BRI對經濟發展的幫助都相當有限。

2013年中國點名福建、新疆及沿海五省將最受惠於BRI,從今日各省經濟排名來看,進步幅度最大的福建也只是從第11名小升至第8名,而且這也無法完全歸功於BRI。

至於海外,過去十年來全球新興市場(不含中國)的平均經濟成長率為2.42%,高於BRI共64國(2.31%)、核心25國(2.39%)的表現。

李鎮宇指出,中國執行BRI的方式不是非常理想。中國銀行以高額商業利率把錢借給接受BRI的國家,然後由國營企業把技術、工程師、勞工通通「一條龍」帶到當地負責建設──簡言之,就是借錢給第三方讓他雇用自己。這不僅沒有幫當地創造顯著就業機會,反而還留給該國可觀債務。

BRI的誘因此降低,李鎮宇表示,中國雖想效法日本並提出「新雁行理論」,結果卻是「飛了半天回頭一看發現只有自己在飛,其他人都飛走了。」

同時,人民幣離國際化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李鎮宇認為問題在於它不是自由流通的貨幣。即便北京硬推,考量到中國債券現在利率比美國債券還低,大部人仍是左手拿人民幣、右手換美金。

國防大學軍事研究所教授馬振坤表示,2013年中國推出BRI時,解放軍也開始在周邊地區擴軍,建造人工島礁把南海軍事化、劃設和台日韓重疊的東海防空識別區(ADIZ)。(圖片來源/中國國防部)

美國、G7預計投入中國兩倍金額至開發中國家

國策研究院院長田弘茂認為,中國經濟能量無法再支撐他高度投入建造海外大型工程項目;中央研究院歐美所研究員林正義也表示,2018年以來中國對外投資就一直持續萎縮。

僅管如此,台北醫學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主任張國城指出,BRI對中國而言仍具「有利國內區域發展及政治布局」、「確保陸路能源安全路線」及「大內宣」等功能,所以就算BRI是「蠻幹」,也不能小看他們為了保住這塊招牌而「蠻幹」的力道。

另一方面,BRI也得面臨美國的挑戰。中央研究院歐美所研究員林正義列舉多項華府攜手盟邦反制BRI的措施,例如2021年七大工業國(G7)提出「全球基礎建設與投資夥伴計畫」(PGII),計畫2027年前集資6000億美元挹注至發展中國家的基建。如果這項計畫落實,這將是中國BRI至今投入資金的兩倍

此外,2022-2023年美國和G7也建立了「羅必多走廊」(Lobito Corridor)以串連非洲關鍵礦產國,並扶植中國在印太區域的主要對手印度「西進」,致力打造「印度─中東─歐洲經濟走廊」(India-Middle East-Europe Economic Corrid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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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原本意在效法古代絲路連接起亞洲與歐洲,然而今日不僅義大利考慮退出,歐洲也對北京BRI峰會態度冷淡,西方國家領袖只有匈牙利總理奧班(Viktor Orban)出席。

中國沒有連起歐亞大陸,但在「亞非拉」開闢出新局

「如果BRI在歐洲失敗,就等於整個BRI失敗。」國策院執行長、成大政治系教授王宏仁直言,「而如果BRI失敗,就形同習近平外交政策失敗。」

王宏仁列舉BRI為歐洲帶來的負面效應,包括經濟依賴與脅迫、干預政治決策、債務風險、安全戰略威脅。眼見立陶宛與台灣友好遭打壓、中國持有希臘最大港口比雷埃夫斯(Piraeus)大部分股份,除了匈牙利,歐洲國家紛紛與BRI保持距離。

不過東海大學政治系教授沈有忠也指出,雖然歐洲退出BRI,仍有不少西亞、非洲和拉丁美洲國家加入BRI或抱持高度興趣

「儘管中國可能沒辦法連起歐亞大陸,但也在南半球發展中國家開闢出新的國際戰略格局,這或許讓他有望翻轉以西方為核心的遊戲規則。」沈有忠說。

以南太平洋島國為例,中央警察大學公共安全學系副教授游智偉指他們雖然不起眼,卻在補給、情蒐方面具有高度軍事價值,中國近年大舉投資斐濟、索羅門群島等位居戰略要地的島國,成功侵蝕美國、澳洲的傳統勢力範圍。

游智偉說明,南太平洋國家認為傳統區域大國美國、澳洲對他們關注度不足,於是希望找到另一種選擇──那就是中國,而且北京是以「非常實際但具有高度政治意涵」的領域著手,例如警務合作。

賄賂比投資便宜:當BRI遇上當地貪腐菁英

然而,BRI恐為發展中國家帶來的負面影響,除了大家熟知的斯里蘭卡因無法還債而將赫班托達港(Hambantota Port)租給中國99年,也在東南亞國家身上具體顯現。

中山大學中國與亞太區域研究所助理教授張珈健表示,柬埔寨和寮國不僅因BRI背上沉重債務,有鑑於中國是他們最大債主,東南亞國協(ASEAN)難在對中議題上達成共識,例如對抗北京在南海的專斷行為。

前馬來西亞首相納吉(Najib Razak)力推BRI,在大馬引發政治貪腐風暴;印尼雅萬高鐵被控中國除了自帶工人,也透過技術性問題(例如只提供中文說明書)增加當地勞工參與建設的阻礙。

此外,張珈健補充,某些情況下中資甚至致使賭博、犯罪等東南亞地下經濟活動擴張,這點在柬埔寨、寮國尤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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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城也提到,考慮到在許多發展中國家「賄賂比投資便宜」,中國經濟衰退下或許會更傾向走這條路線,傷害當地社會政治發展;前美國國務院中國政策顧問、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中國中心主任余茂春也曾指BRI國家較容易出現政治危機

或許就如沈有忠所言,如今BRI在全球各區域,已經變成每個人都懷抱不同想像的「一個帶路,各自倡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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