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市長柯文哲7月1日前往上海進行城市交流，次日參加今年由上海市主辦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3日在完成既定已安排的交流行程後返抵國門，為第八屆雙城論壇交流活動劃下句點。
這次的北滬城市交流格外受到輿論關注的原因，無非是對岸自去年520後單方終止兩岸官方互動後，這次柯Ｐ親自出訪上海是一年來兩岸層級最高的政府間互動，縱然這是地方層級的交流活動，但因為台北市是台灣的首都，以及柯Ｐ雖具無黨籍身份，但又與民進黨親近，以他「墨綠」的政治色彩，一舉一動都將牽動國內、兩岸的情勢變化，其可看性當然不言而喻。
回顧兩年前柯Ｐ第一次以市長身份赴滬交流，當時民進黨尚未取得中央執政權，所受到的矚目程度不如這一次來得高調，其影響性也難以相比擬，尤以當前兩岸關係陷入僵局的窘境，各界都將今年的雙城論壇視為兩岸關係可望破冰的契機，也同時是試驗柯Ｐ兩岸哲學模式的成效如何，以及對國內政治發展的影響作用。
除此之外，明年年底將進行九合一的地方選舉，柯Ｐ的連任之路鑲嵌在複雜的政治計算之中，尤以多位藍、綠政治人物有意挑戰台北市市長寶座，這次的雙城論壇對柯Ｐ而言是加分還是扣分？對兩岸發展是破冰還是如履薄冰？對國內政治生態的影響又為何？是否對兩岸關係的未來走向是「示範」抑或「試錯」？更是值得深入探析的重點。
兩岸命運共同體避開了敏感性的政治術語？
在柯Ｐ旋風式的三天之旅，有論者用「西遊記」來形容之，到底柯Ｐ會大鬧天宮來挑起另一池兩岸的混水？還是難逃中共操作統戰工具的如來佛掌？抑或會取經成功進而對未來兩岸地方交流建立典範的價值？當然，未來效應如何仍難以在短時間內作出絕對性的評判，但從柯Ｐ動身前往上海之前的言論觀察起，以及交流活動中他的發言及相關說詞，可以肯定的是，就形式或表面上來看，這一次的雙城論壇是務實且低政治性的兩岸城市交流，至少從府方與陸委會的回應來看，柯Ｐ仍保有「對等尊嚴」的基本原則，中規中矩為挑戰我政府的政策基調；同時，就媒體露出的效果來看，也顯示北、滬之間的城市交流卻有讓兩岸關係出現轉圜的可能，此外也帶來了政治效應，原不屬於城市交流層的「柯張會」（柯文哲與張志軍）也在最後一刻拍定舉辦。
今年的雙城論壇圍繞在健康城市、社區環保及智慧城市等議題，雙方也簽署了四個新的協議，包括台北市立大學和上海大學的學術交流備忘錄、台北市內湖區和上海浦東新區的社區治理合作、兩岸推廣籃球運動及消費者權益保障交流合作等，累積過去七年共達成30項合作協議，可以說，雙城論壇是目前兩岸地方交流中成果最為豐碩的互動平台；同時，從兩位市長（柯Ｐ和應勇）的公開談話都盡力避免觸及敏感的政治字眼，雙邊以務實的態度來運作這次的交流活動，無論在形式上的安排及事務性的實質研討，與不久前剛舉辦的海峽論壇相比，凸顯出雙城論壇的高度與意義。
筆者認為，從形式上來看，柯Ｐ的非典型政治形象，以及上海市對柯市長的客製化安排，確實讓這次兩岸互動不同於以往的交流模式。
以往兩岸交流多重視官方神聖不可侵犯的官僚氣息，雖然達到兩岸互動的表面意義，但無法讓民眾對兩岸交流有感；這次無論是「柯應會」或「柯Ｐ形象包裝」，上海市都採以彈性務實的做法，甚至貼心配合不同於傳統政治文化的「柯氏風格」，或許這正也解釋為何有八成多的民眾表示對兩岸持續交流的認同（根據東森新聞2017年7月3日的民調結果）。
只是，中方大表誠意的背後，仍存在統戰思維的盤算，將柯Ｐ交流模式視為兩岸地方交流的「試點」，柯Ｐ、應勇和張志軍不約而同的談及「兩岸命運共同體」（其實習近平早在2013年已提及此說法），張志軍甚至意有所指的稱許柯Ｐ對兩岸關係有正確認知且積極參與兩岸發展，似有意傳遞未來綠營縣市首長欲前往中國交流的示範作用，包括「兩岸一家親」、「兩岸命運共同體」或「尊重並了解九二共識」等前提性的政治論述，有意將之框定為民共地方縣市交流的參考模式，但民調結果顯示，國內民眾仍對兩岸關係破冰保留質疑的態度。
柯市長的務實限制了柯Ｐ的彈性！
柯Ｐ在雙城論壇中雖然仍保持著不修邊幅的作風，例如不打領帶、穿球鞋等，但為了減少可能因口誤而出現犯錯的機會，收起過去「不受控」的處事性格，一直以來是他「非典型」、「非傳統」的政治特徵，唯，這次雙城論壇中，柯Ｐ不但在論壇中照稿宣讀演說，對於媒體的採訪也都三緘其口，保守的態度可看出他的謹慎，當然也可視為他先前表示堅持不談政治議題的原則，只是，這樣的柯市長同時也侷限了柯Ｐ原有的個人特質及可以發揮的空間。
當然，可以理解柯Ｐ所謂「客隨主便」的禮貌性用語，但過度保守的心態卻掩蓋了台灣民意及社經環境的真實現況，「配合演出」難以避免被階段性利用，與柯Ｐ所要呈現的「務實政治」概念相左；事實上，各界大多聚焦在「柯張會」的舉辦，交流中有關台北市城市文化特性的論述部分甚少，更遑論素人政治所彰顯出的民主價值。
簡言之，一時的表面風光和「為了交流而交流」的接觸，卻可能會對未來兩岸地方交流造成限制，尤以「柯張會」已讓「雙城論壇」的意義失焦，就算柯Ｐ在會中將焦點放在城市交流，但以張志軍的身份格外讓人感到「怪怪的」，不談及兩岸敏感政治議題，更不是我方兩岸事務的代表，「柯張會」形式大於實質意義，兩岸交流再次落入「工具化」的窘境。
這次雙城論壇以「健康城市」作為首要議題設定，標榜台北市在醫療技術、服務的優勢條件，以及結合環保議題，凸顯台灣經濟社會發展的轉型，除了是台北城市文化的象徵，醫療實力更是代表台灣軟實力的面貌之一。
柯市長沒有發揮柯醫師的優勢
其實，「健康城市」是柯市長與「柯醫師」可以有所發揮的議題，從台北市談及台灣的醫療能力，進而凸顯對國際社會的貢獻，這更可連結到前不久台灣被拒於WHA門外對全球衛生體系的傷害與損失，就城市交流的層級上，柯市長凸顯台北健康城市的價值與貢獻，不但不會失禮，同時可以拉高首都市長的高度，以及台北市的城市形象，可惜的是，類似的論述在「雙城論壇」和「柯張會」卻不見柯Ｐ提及。
另外，針對兩岸城市交流，除了講述台灣民主政治對民意的重視之外，柯Ｐ更應站在首都市長的位階提出對「兩岸健康交流」的期許，要求中方不應設有前提性的地方交流，畢竟刻意的政治標籤並無助於善意的交流，也無法深化合作。如同筆者所述，柯Ｐ在這次的雙城論壇沒有扣分，但也沒有得分，若單以台北市將舉辦世大運為例，為何不把「兩市推廣籃球運動」進而連結世大運，表達中方不應用政治意識來干擾體育的正常交流，向中國建議應積極報名並派個別選手與團隊參與由台北市所承辦的國際體育盛會，這本來應當是柯市長的本職，不是嗎？
只可惜，柯市長的務實限制了柯Ｐ應該有的彈性與想像力，就算有再多次的「柯張會」甚至「柯習會」都無法彰顯一個偉大城市的價值與精神，說再多合中方胃口的「兩岸論述」縱然看似有默契的腳本，都可能也只是毫無營養的空話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