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媒體《越南網》報導,越南房地產大亨張美蘭周四(4月11日)被越南南部胡志明市法院判處死刑,這是越南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金融詐欺案。
越南前女首富張美蘭(Truong My Lan)被指控過去11年犯下貪汙、賄賂、違反銀行法、挪用公款、涉嫌詐貸等多項罪名,被控涉嫌侵吞304兆越南盾(約125億美元)資產,把這筆鉅款轉移到空殼公司,125億美元占越南2022年國內生產毛額(GDP)的3%左右。
越南白領經濟犯罪被判死刑,相當罕見
張美蘭被判死刑消息傳出,相關話題立刻登上中國社交平台熱搜榜,許多西方媒體也發表評論,英國《BBC》報導評論說,她是越南極少數因白領犯罪而被判死刑的女性富豪,這是第一個罕見之處。
國際特赦組織統計,越南大部分死刑判決是針對販毒案件,但眾所周知,這個一黨專政的共產主義國家也對白領犯罪判處死刑。該人權組織2023年的報告表示,2022年有超過102人被判處死刑,但由於數字保密且資訊獲取有限,真正處決人數不得而知。
本周四,胡志明法院判決67歲的張美蘭須賠償西貢銀行約269.6億美元,這筆金額幾乎相當於2023年越南GDP的6%。檢察官聲稱這筆鉅款可能永遠無法追回,外界認為判她死刑,是法院企圖逼迫她歸還部分消失的數十億美元方式,以換取減刑,保住性命。
本案第二個罕見的地方是,一貫守口如瓶的越南共產黨政府對這起案件一反常態,大動作向媒體詳細介紹本案件的各種細節。
檢方表示,共有2,700人被傳喚出庭作證,另有10名州檢察官和200名律師參與其中。所有證據裝在104個盒子裡,總重6噸。另有85人與張美蘭一起受審,張美蘭否認指控並可上訴。
所有證據裝在104個盒子裡,總重6噸
張美蘭之外,85名被告被指控參與詐欺,中央銀行到政府都有官員涉案,所有被告均被判有罪,4人被判終身監禁,其餘被判處20 年至3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或緩刑,張美蘭的港商老公和姪女分別被判入獄9年和17年。
「我認為,在越南共產黨執政時代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大陣仗的表演式審判。」在越南有長期經驗的前美國國務院官員布朗(David Brown)坦言。
這場審判是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自2016年開始的「烈火熔爐」反貪行動當中最轟動的最大案,詐欺規模之大和案情之複雜到了令人眼花撩亂的程度。
在這場反貪行動中,2名總統和2名副總理被迫辭職,數百名官員和知名企業高管被起訴或被迫下台,或是受到紀律處分、甚至入獄,現在,越南昔日女首富加入遭到重判的行列。
檢方指控,「萬盛發控股集團」董事長張美蘭利用重整西貢商業銀行(Saigon Joint Stock Commercial Bank)的計劃,透過多名人士,間接持有西貢銀行91.5%股份,接著要求銀行高層核貸給幾千家空殼公司,藉此掏空銀行。
張美蘭透過數千家幽靈公司從銀行詐貸440億美元
根據調查,自2012年至2022年期間張美蘭透過數千家幽靈公司,並向政府官員行賄,從西貢商業銀行詐取2500筆貸款,共詐貸440億美元,讓西貢銀行承受270.9億美元的鉅額損失。
「她的行為不僅侵犯個人和組織的財產管理法律,而且導致SCB(西貢股份商業銀行)陷入特殊控制狀態,減弱民眾對執政黨和國家領導的信任。」VnExpress 引述判決書指出。
儘管越南以其快速成長的製造業而聞名於世,但作為替代中國的供應鏈,多數越南富豪主要透過房地產開發和投機炒地炒房暴賺大筆財富。
張美蘭的發跡也是靠炒房炒地,她出生於胡志明市(原西貢)的一個中國、越南混血家庭。她最初是市場攤販,與母親一起賣化妝品,但共產黨從1986年起推出經濟改革,她開始買進土地和房產,到1990年代,她累積驚人財富,擁有大量酒店和餐館。
張美蘭於2022年10月落網
在失寵之前,她曾在越南金融界發揮關鍵作用,10多年前,她參與紓困瀕臨倒閉的西貢商業銀行的行動。本周四,她被判犯行賄官員,以說服當局無視她的犯行,包括向中央銀行高級監察員杜氏仁(Do Thi Nhan)支付520萬美元,如今杜氏仁被判處終身監禁。
張美蘭於2022年10月被捕落網,被指涉嫌貪污財產、行賄和違反信用機構貸款規定,很快地西貢商銀爆發擠兌,迫使越南央行干預,接管西貢商銀。
共產黨官方報紙《人民報》發表的一篇文章試圖平息人們的擔憂,文章引述越南央行總裁的話稱,西貢商銀「運作正常、穩定,張美蘭已經不在該銀行擔任管理或行政職務。」
隨著更多外商投資越南,張美蘭被判死刑,也許是共產黨為根除腐敗和吸引國際公司投資,所做出最引人注目的判例。 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2023年的一份報告發現,越南腐敗風險水準仍然較高,反腐敗運動將為改善越南經濟成長帶來實質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