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投書,作者為中華醫事科技大學助理教授)
2022年,Netflix南非影集《美麗破壞客》(Savage Beauty)第1季,廣受好評;時隔2年,推出第2季。第1季主要描述班古美學(Bhengu Beauty)代言人辛蕾(Zinhle),如何向班古家族復仇。最終回留下懸念,那就是辛蕾跟唐(Don)到底鹿死誰手。第2季接續兩人舉槍對決,唐的小兒子,即辛蕾的愛人恩杜(Ndu)中槍身亡。
此劇是豪門家族鬥爭劇,光怪陸離的情節像極宮鬥劇,亂倫情節更表現得赤裸真實。唐與其妻葛蕾絲(Grace)打造龐大的班古美學帝國,強調追求真實的美,實際上,這個家族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鮮血之上。葉洛薇特(Yellowvate)皮膚漂白霜正是他們致富的祕密,此祕密揭露南非對黑皮膚的歧視議題。
班古家族:權力慾望的化身
恩杜喜歡攝影,性格坦率,對家族企業不感興趣。除了他,葛蕾絲、班古的大女兒琳達(Linda)、大兒子彼拉(Phila)都對家族事業野心勃勃。
班古家族的言行,必須服膺於唐和葛蕾絲的意志。面對外人,要保持微笑;面對危機,要同心抗外。但只要離開大眾視野,各懷鬼胎。彼拉以成為繼承人,即班古美學執行長為目標。琳達為了讓唐認可她,不惜拍馬屁,學習企業經營,甚至接受家族的違法事業。起初彼拉認為皮膚漂白霜是毒藥、違禁物質,最後為了接管事業,承認那只是需求與供給的關係。唐利用柯洛比(Kolobe)對葛蕾絲的愛,讓他心甘情願當幫凶。後來為了解決皮膚漂白霜事件,不惜槍殺柯洛比,製造畏罪自殺的假象。葛蕾絲更是助唐一臂之力,讓他走向死亡。
第1季的葛蕾絲除了維護兒子的權益,更多地是以輔佐丈夫、不惜傷害威脅自身地位的女人之形象出現。她害二太太譚杜(Thando)流產,趕走唐的情婦露比(Ruby)。然而,因著恩杜被唐槍殺的真相慢慢浮現,葛蕾絲加入執行長的競爭行列。在跟唐鬥爭、經歷差點葬身火海之後,意識到曾犯下的滔天大罪。在辛蕾的設計下,琳達和譚杜的性愛影片曝光,琳達被唐趕出家門,失去繼承人的資格。為了復仇,辛蕾色誘唐,造成父親想娶兒子前女友的荒唐局面。
除了恩杜,班古家族的每個人都想擁有權力。唐風流成性,以為用錢可以買到女人,讓女人為他生孩子。他濫殺無辜,只為了牟取暴利。葛蕾絲何嘗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唐病危時,她惦記的是接班人的問題。需要柯洛比時,無止盡地索取;不需要時,棄如敝屣。彼拉雖然沒有犯罪,但為了成為執行長,不惜說父親是性侵犯、母親曝光的罪行僅是冰山一角。只要出事,班古家族就會用謊言推卸責任,證明清白。可以說,他們將人性的自私、貪婪與邪惡展現得淋漓盡致,夫妻相害、子奪父位、父殺子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葉洛薇特皮膚漂白霜:人類對白皙的審美追求
相較於第2季,第1季的懸疑氛圍濃厚。從班古美學代言人辛蕾華麗登場、辛蕾住進班古大宅、到辛蕾詭譎的行徑,都埋下深深的懸念。順敘、倒敘和插敘法的交錯,使劇情顯得撲朔迷離。隨著情節的開展,終於明白辛蕾及其弟邦加(Bonga)曾經歷一段悲慘歲月。他們身上的疤痕,揭露了不為人知的祕密。
1990年,南非成為全球第一個禁止所有聲稱有皮膚漂白、美白或亮白效果的美容產品之國家。這樣的聲明,肯定黑人種族與生俱來的黑皮膚。但受到西方時尚潮流的影響,他們也認為標準美女必須具有白皙的皮膚。為了達到這個標準,南非女性寧可犧牲健康,也要去漂白。當葛蕾絲看到票選出來的班古美學代言人辛蕾,不禁感嘆:「在我那個年代,女生必須更高、膚色更淺,人們才會認為妳長得美。」(第1季‧第1集)身材高挑、膚色白皙,正是西方對美的某些標準。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辛蕾,完全相反。
政府禁止漂白產品,但人們對這些產品的需求愈來愈高,故唐和葛蕾絲決定鋌而走險。他們找了一些流浪兒童,進行人體實驗。每週唐和葛蕾絲會把乳霜塗在他們身上,柯洛比則會觀察化學物質的變化。直到再相見,辛蕾與邦加才明白當時幫他們洗澡、餵他們吃飯、哄他們睡覺的看護叔叔──柯洛比,竟然是參與實驗的化學家。含有高劑量的類固醇、對苯二酚、汞、鉛的漂白霜,會在皮膚留下傷痕,造成肝腎損傷及精神疾病。辛蕾的姊姊艾瑪萊(Amahle),就是死於肝癌。這批被實驗的兒童,最後被活活燒死。艾瑪萊、辛蕾、邦加是這場火災的倖存者。但就像辛蕾說的,他們逃過火災,卻永遠逃不過這些人對他們做的事。悲痛與顫慄,是辛蕾揮之不去的夢魘。
此劇的啟示之一,就是任何傷害他人心靈和生命得到的名利,都不值得追求。因果報應絲毫不爽,柯洛比死於槍下,葛蕾絲差點被火吞噬。誤殺恩杜的唐,在跟彼拉爭執中滾下樓致死。死亡無法洗清罪,放火燒孩子的葛蕾絲,永遠忘不了他們的尖叫聲。
復仇者:性、愛、恨三者糾纏難解的復仇之路
第1季的主要復仇者是辛蕾。第2季,隨著辛蕾被葛蕾絲勒死,新的復仇者出現。理查(Richard)與查莉(Charlie)出席恩杜的喪禮。理查向葛蕾絲表示哀悼,認為她才是班古美學的主腦。查莉主動接近彼拉,很快地,彼拉被這個美麗的女人吸引。兩人墜入愛河。
琳達跟父親的二太太相愛、唐要娶兒子前女友等劇情已經夠驚人,但第2季的亂倫情節更令人瞠目結舌。琳達和譚杜終於訂婚,只是沒想到譚杜懷了唐的孩子。琳達無法接受這個孩子既是同父異母的手足,也是未婚妻的孩子。跟譚杜分手後,琳達邂逅查莉。就這樣,琳達和彼拉在被欺騙的情況下,同時跟查莉上床。
故事發展到最後,才知道理查與查莉原來是父女。他們之所以接近班古家族,是為了復仇。當年,理查的妻子黛比(Debbie)準備揭發漂白產品工廠,唐和葛蕾絲決定殺她滅口。查莉一方面以性吸引彼拉和琳達,另一方面利用他們的事業心進行攏絡。理查在試圖併吞班古美學的過程中,愛上葛蕾絲。查莉性關係混亂,有跡可循。她向理查坦言當初之所以回國,除了理查找到害死母親的證據,她也別無選擇。由於不恰當的性行為,騷擾、恐嚇,她被退學了。
相較於查莉,辛蕾更清楚知道勾引唐的目的。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願意公開真相的柯洛比死了。然而,以性和謊言為復仇手段,終將迷失自我。辛蕾不僅將自己置身於險境,而且造成邦加和恩杜的死。
圍繞著性、愛、暴力、權力、復仇等主題的《美》劇,儘管曲折離奇,但真實人生何嘗不是如此?人性的複雜難解,何嘗不像劇中人?明知跟班古家族有仇,辛蕾仍愛上恩杜,在他措手不及時跟他提分手。理查明知唐殺害他的妻子,卻故意向葛蕾絲示好,演變成跟她互生情愫。即使葛蕾絲罪大惡極,仍深信她值得改過自新的機會。令筆者深思的是,唐在扣下板機的那一刻,真的是誤殺恩杜?還是有難以言喻的嫉妒之情?畢竟他曾命人讓搶走譚杜的琳達,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