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小英資政邀請 張忠謀、劉金標各有什麼苦衷?


台積電(2330)9日宣布,董事長張忠謀已於今年 11 月 22 日婉謝擔任總統府資政一職,張忠謀表示:「鑑於台積公司為一國際性的企業, 外資接近8成,股東眾多結構多元,市場及客戶亦有7~8成在國外,作為公司負責人,不宜擔任政府資政一職。」

外界好奇為何台積電於11月22日就婉拒擔任總統府資政,卻遲了18天才主動發布新聞稿,關於這一點,台積電補充表示,公司其實在11月22日時就已婉拒,只是總統府名單一直沒有更新,所以才決定由公司自行發布婉拒新聞稿。

背後有壓力,劉、張接連婉拒資政邀請

就在台積電發出新聞稿不久,另一位受邀資政巨大(捷安特)董事長劉金標也以「年事已高」婉拒總統府資政的邀請。由於劉金標在馬政府時代就擔任資政,兩位企業界大老在「川蔡通」引發「綠色台商」紛紛遭對岸點名之際,接連宣布婉拒蔡政府資政邀請,馬上在台北政經界激起一陣漣漪。

對於大多數媒體都朝「中國施壓」的角度來解讀張、劉兩位企業大老婉拒資政,有民眾提出另一個思考點,那就是會不會是蔡政府在徵詢的流程中,根本沒有先確認這幾位大老要不要擔任資政,就逕行宣布,才會有這種慘遭「打臉」的結果。

對此府院高層表示,這一次資政的名單先前都已經徵詢過本人且獲得同意才會公布,只是他們背後有壓力,婉拒理由各有不同的原因及考量,而這些壓力府院高層也都可以體諒,還提醒《信傳媒》記者,盡可能不要再折磨老人家們。

一直以來劉、張兩大老與小英都有相當不錯的互動跟交情,以劉金標來說,2012年小英敗選之後成立小英基金會,同年年底基金會在台中舉行了一場傾聽中小企業心聲的座談會,這一場為期一天兩夜的會議,劉金標做了很多經驗的傳承,是這場會議最重要的主角。

照理說,當時小英已敗選,也不是民進黨主席,甚至下一次會不會再參選也不知道,但當時劉金標情義相挺,很多中部的腳踏車零組件供應商,也在劉的號召下一同參與這場閉門會議,可見劉與小英陣營的互動相當不錯。

劉、張兩企業大老與小英頗有交情

至於張忠謀與小英的默契更不在話下,大家都知道,開放8吋晶圓廠赴中國投資的法令,是在蔡英文擔任陸委會主委期間通過放行的。開放8吋晶圓廠赴中這一役,雙方有效積極的溝通,讓蔡英文與張忠謀彼此之間,建立了相當程度的信賴以及溝通管道。

所以,2012年小英基金會成立之後的第一場企業演講,主講人就是張忠謀。2015年,蔡英文宣布參選總統,第一場企業請益之旅,選擇的也是台積電。據了解,在副總統人選未確定前,張忠謀還一度是小英的副總統搭檔口袋名單之一。

如果再加上閣揆林全,當年還應張忠謀之邀,擔任過世界先進董事長,張忠謀與英全政府的友好關係,自然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重點來了,既然劉金標、張忠謀與小英的關係很不錯,那他們為何要婉拒資政?如果原因真的是來自於「中國施壓」,那劉、張就必須要「買單」嗎?其實這兩位大老背後都有著各自的理由以及說不出口的「苦衷」,而劉、張面臨的困境,其實就是大多數台灣企業在面對中國時「有苦難言的困局」。

以劉金標的巨大來說,巨大是全球最大自行車製造商,在全球共有七座生產基地,其中中國五座(含一座電動自行車廠)、台灣一座與歐洲荷蘭一座,巨大營收比重依地區別為亞洲(不含台灣)約38%,美洲25%、歐洲24%、台灣4%及其他地區9%。

巨大劉金標:主要製造基地在中國

雖然巨大的主要市場在歐美(占營收接近50%),不過因生產基地幾乎集中在中國,有業者就說,工廠在中國的台商,最怕三天兩頭有人來「查稅」、「查水表」、「查工安」,上級要「整」一家公司的手段很多,而巨大在中國製造的比重偏高,加上最近「川蔡通」後,兩岸之間變得很敏感,資政聘書當然是先婉拒再說。

至於張忠謀則是另外一種類型,台積電晶圓代工製造大多在台灣,創造台灣龐大的就業人口,張忠謀以台積電外資持股高、股東多元婉拒小英政府總統府資政的邀請,但張忠謀說不出口的理由是,中國客戶占台積電比重近年快速攀升,在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半導體教父還是得「顧慮」一下對岸的感受。

我們從產業角度來分析,這幾年全球需求量最大的消費性電子產品就是手機,智慧型手機快速成長,帶動半導體需求的增加,也讓台積電總市值、營收、獲利持續創新高。

以近一、二年來全球一年智慧型手機產量大約14到15億支的產量來說,三星一年的產量大概3億支,蘋果iphone大約2億支,其他如LG、SONY、HTC大概有1億支左右的量,三星、iphone、LG、SONY、HTC加起來大概約有6億支的量,其他8到9億支,不管品牌名字叫聯想、中興、小米、華為、OPPO或是VIVO,全都是中國品牌。

而這中國廠商製造的8到9億支手機當中,有一半(大約4、5億支)是中國當地的需求,另外一半則是外銷到印度、俄羅斯、東南亞等新興市場,可以說在智慧型手機這一塊,過去是蘋果、三星、LG、HTC等的天下,但是現在中國業者已經拿下全球超過一半的市場。

台積電張忠謀:未來成長最快的客戶在中國

「全球手機市場未來應該只會有三個品牌,一個是三星、一個是Apple,另一個就叫中國!」一位研究手機產業十多年的前外資分析師說。

中國用龐大的市場需求量,一步一步築起本身在手機產業的供應鏈,重點發展半導體產業,更是中國官方正式發布的政策。過去幾年中國政府大力扶植自己的IC設計產業,當聯發科、中國展訊及海思一年幾乎蠶食全球智慧型手機晶片市場6到7億顆的量,這時候台積電的客戶也起了變化,中國因素也開始成為張忠謀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一位半導體業者表示,過去台積電的主要客戶大多是國際級的高通等晶片業者,不過在先進製程部分,高通的單子被韓國三星搶走,20奈米是聯發科、16奈米是 nVidia 跟海思(華為旗下晶片廠商),且海思在16奈米的比重很高,至於10奈米,目前僅有一家apple,不過海思已經在跨10奈米。

換句話說,在台積電的新進製程裡頭,華為旗下海思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論未來成長性也是海思最大,而海思更是中國國家重點培植的晶片廠商,「當中國客戶占台積電比重慢慢加大,甚至成為先進製程的主要客戶,台積電今年年初都已決定到南京蓋12吋廠,如果把眼光往後看二到五年,你說台積電要不要『顧慮』一下中國的感受?」這位半導體業者說。

過去台積電外商客戶訂單比重通常在80%以上,但是外商比重近年來逐步下降,以目前全球出貨超過1億台規模的終端產品來看,包括PC、電視、STB及平板電腦相關晶片商機,中國的IC設計業者早已全盤卡位,手機晶片業者也正快速茁壯竄起,目前中國客戶占台積電比重約10%,不過以華為在新興市場的成長速度來看,台積電中國客戶訂單比重占到20%,幾乎已經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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