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英文時事雜誌《外交家(The Diplomat)》報導,中國2020年目標除了將「社會信用制度」普及全國,也正對外輸出這套體制,首當其衝的就是中亞五國。
「吉爾吉斯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學院(OSCE Academy)」研究員邱芷恩指出,資訊共享、輸出科技都是一帶一路框架下「數位絲路」計畫的一部份,北京正在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全球治理體系,以適應其龐大經濟規模。
然而,當一帶一路與社會信用制度雙管齊下,中亞國家面臨的恐怕不僅是「債務陷阱」,在政治立場上恐怕也會更受北京箝制,這種近似「附庸」的情形,已活生生反映在他們對新疆人道危機的無力與迴避上。
中亞成中國「安全城市」延伸?
儘管社會信用制度本質是要鞏固人民對共產黨的忠誠,中國對內宣傳它是打擊恐怖主義的利器,對外則強調其能降低貿易障礙、維持金融穩定、維持交通秩序。
監視攝影機結合人工智慧,北京提出數位治理、治安自動化的「安全城市」概念,讓許多司法制度尚未健全的中亞國家覺得相當誘人,尤其是當中國提議半價甚至「免費」架設這些設備,更是令人難以抗拒。
烏茲別克首都街頭有近千支具舉報功能的攝影機;塔吉克裝設大量具人臉辨識功能的監視鏡頭,蒐集民眾指紋和血型建立「生物辨識登陸」;吉爾吉斯也推出有監控功能的「AI警察」。
此外,為了發展所謂「安全城市」,這些國家不僅與中國電信鉅子華為簽有相關合約,他們國內電信商也與中國關係匪淺。
邱芷恩指出,中國在中亞架設的攝影機可不只是開開超速罰單而已,其隱憂在於北京能輕易獲取這些數據,不僅從遠端監控他國公民,還可能削弱中亞國家主權。
一帶一路「貸款優惠」換中亞政治支持
除了經貿和基建,一帶一路也強調「建立政治信任」的重要性,而社會信用制度也是中國衡量雙方信任感,或者說對方友好度、「忠誠度」的一個指標。
也就是說,這套制度不僅能評估個人,也能用於衡量一整個國家。
例如,某國採用社會信用制度後,北京可根據該國國民總體社會信用等級評估雙方政治關係,若友好度不佳或者有所謂「反華勢力」活動,便能以一帶一路貸款條件為籌碼要求該國政府採取政治行動。
邱芷恩指出,哈薩克與吉爾吉斯就是以支持中國新疆政策,換取較低廉的貸款和金援。
為了維持經濟成長,中亞國家需要中國一帶一路這類大規模投資,同時也欲透過中國的社會信用制度建立本國「金融信用制度」,但近年隨著中國影響力漸大,這裡也浮現反中情緒。
割地償債:塔吉克已踏入債務陷阱?
中亞五國處境艱難,過去仰賴俄國金援、現在則轉向北京,而中國也藉投資經貿及提供留學機會,成功連結此地政治菁英及知識分子,同時透過「上海合作組織(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sation)」與中亞建立安全合作框架。
然而,儘管當局與北京稱兄道弟,一帶一路「債務陷阱」、中國移工和新疆集中營讓民間不時興起反中抗議。
2018年「全球發展中心(Center for Global Development)」一份報告指出,有鑑於中國分別持有吉爾吉斯41%、塔吉克53%債務,他們是最可能落入中國債務陷阱的國家之一。
2019年10月塔吉克政府決定以一座礦場和中國交換一座發電廠,且中國在此礦場的收益及運至塔吉克的挖礦設備得以免稅,讓塔國民眾相當不滿。過去數十年來,由於無法償還貸款,塔吉克不時給予更多特許權甚至賣地給中國。
更糟的是,塔吉克當局也並未善用貸款,反而拿去建造一些華而不實的項目,例如「世界最高旗杆」、「中亞最大戲院」等等。
中亞民眾抗議中國移工、新疆集中營
另一方面,由於一帶一路計畫大量中國移工進入中亞五國,塔吉克據稱有15萬名中國勞工,約占其總人口1.7%。
吉爾吉斯2018年也有超過3萬中國勞工入境,並因此在2019年1月爆發一場反中示威,示威者要求政府保障本地人、限制中國勞工,被稱為「中亞有史以來最大抗議」,最後以警方逮捕數十人告終。
2019年9月哈薩克西部油城札納奧津(Zhanaozen)也爆發類似抗議,要求當局禁止中國設立高汙染性工廠。
此外,中國新疆集中營(又稱再教育營)也讓中亞民眾反感,被關押在那裡的不僅是維吾爾人,也包括中亞各民族,有報告指出至少2萬2000名吉爾吉斯人和1萬名哈薩克人受到監禁。
事實上,《信傳媒》之前就曾訪問過一名在新疆集中營被關押長達465天的哈薩克籍女士Gulbahar Jelilova。
2018年這些人的親屬紛紛上街抗議,要求本國政府有所作為,卻被一句「無法干預中國內政」給打回票,他們以「致力尋求外交解決途徑」搪塞,而不願公開譴責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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