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屠龍、殺豬拔毛,為民除害。」這是張貼在台北市議員王世堅辦公室門口的對聯,如今,馬英九、郝龍斌、朱立倫、毛治國,這些當年批判的對象都已經不在官位上,但是他監督執政者的力道卻沒有因為政權移轉而跟著「褪色」。
過去幾年來,王世堅將矛頭鎖定台北市長柯文哲,被柯粉視為頭號「柯黑」,雙方談到彼此都是咬牙切齒。近來的砲火則是射向中央,對準行政院長蘇貞昌,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對民進黨同志也不留情面,以下是《信傳媒》的專訪。
中國光盤行動,竟成「先知」
王世堅走進議會辦公室時,幕僚立即趨前回報新聞訊息。由於他日前在政論節目中大談中國水資源不足、土壤沙漠化、可耕地面積不足等系統性的問題,在網路上被「小粉紅」攻擊;人民日報後來果真發布了中國正在推行「光盤行動」,中共領導人席近平要求「制止餐飲浪費行為」,媒體也注意到了這件事。王世堅聽完後笑稱,「那我是先知吔!」
迅速、簡明地追蹤交辦部屬的事務進度後,開始進入今天的專訪。話題拉回國內政局,王世堅近來在民進黨內最猛的發言就是呼籲蘇貞昌「功成身退」,但是在蘇內閣支持度未見明顯下滑的此時就示警,難道不怕被當作唱衰的烏鴉嗎?
綠營第一人!敢公開要蘇貞昌下台
「我不會在乎他的民調高不高,我認為他已經不適任了!」王世堅說,他參與政治的目的就是要做事,就像他6前年開始批評柯文哲,綠營支持者也很不諒解,在他背後或當面罵他、到服務處騷擾,「這20幾年下來,我看多了」。
王世堅進一步說明,為何蘇貞昌不適任?根據他的觀察,「蘇貞昌有領導的欲望、霸氣,但沒有才能,這三者不成比例,只是一個放縱性情的人。」
王世堅認為,防疫會成功,是蔡英文總統跳出來講,政治退到第二線,讓醫療公衛專業領導、專家說話,這才是對的,面臨這種毀滅式病毒的傳播,如果交給蘇貞昌去處理,情況會很糟。
他舉例說,「中低收入戶的紓困出了紕漏,是因為蘇貞昌『大嘴巴』,人家超前部屬,他超前收割,應該弄好細節才講;一片罵聲之後,除了自己道歉,還拉陳時中道歉,並且虛情假意,要大家不要責難陳時中,其實外界並沒有要怪罪陳時中。」
「嚴以待人、寬以律己」底下部長會心悅臣服來做事?
「我看破他的做人,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王世堅強調,這與從政應有的心態剛好是相反的;對部屬嚴,也應該要對事而不對人。
王世堅再舉例說,蘇貞昌視察高雄榮民總醫院屏東分院工程進度,公開質問分院院長停車位有多少,「你去問他病床幾床、醫護人員數量、醫病比多少,問這些,我都沒話講,卻去羞辱分院長」;而且還對分院長強調「我任命你」,但是分院長理應是由誰任命的?
王世堅接著提到,蘇貞昌為了「鳥蛋原因(舞廳兇殺案)」撤換高雄市警局長李永癸,而且在警察節大會、慰勉警察的場合修理警察,致詞完就發布人事異動;內政部管警政署,應該交辦內政部長徐國勇,層層下去,卻因警政署長陳家欽是他的人就直接講,逾越了行政機關分層負責的體系; 「你的部長,會心悅臣服來做事嗎?」
一臉泛白出糗,有的人是不敢講,有的人是不願講
蘇貞昌如此鮮明的管理風格,也可能會蒙蔽了事實。王世堅說,蘇貞昌日前出席公開活動,誤把隔離霜當成防曬乳擦,一臉泛白,還被網友戲稱為「海大富」;「帶著文武百官去,沒有一個人敢跟他說實話,有的人是不敢講,有的人是不願講,等著看他漏氣,這就是嚴以律他、寬以待己的下場,對人不應該是這樣」。
要求蘇貞昌下台,這可是黨內開出的第一槍,背後是否有私人恩怨的糾葛?王世堅說,他跟蘇貞昌自黨外時期就已結識,在早期廣義的「福利國連線」有非常多共同的朋友。一位與王世堅熟識的朋友說,過去黨內選中執委時,王世堅還會配票把票投給蘇系的人,蘇與王世堅不是沒有交情。對於今天公開嗆蘇貞昌,王世堅說:「我很冷靜,我撇開那個,客觀看這事,我們也沒過節」。
蘇以外的閣揆人選?陳時中第二,那誰第一?
記者追問,蘇貞昌有沒有派人來溝通,王世堅透露,他不曉得有沒有,但是日前有個議會同仁、一個學者在飯局上,都問他同樣的問題,「是不是有吩咐的服務案件沒做好,或有其他要求?」但他回應說,「我個人無所求,地方服務案件若涉及中央,就按照規定行文,不需要私下請託」。
至於心中是否有屬意的閣揆人選?王世堅開出兩條件,「支持度遠比蘇貞昌高,遠比蘇貞昌沒私心的。」記者詢問是衛福部長陳時中嗎?王世堅稱,陳時中排第二,要大家自己去想。
王世堅強調,要能引領社會往更高的去期待,不要在渾水中挑人,很多人出污泥而不染,就有這樣的人,社會正向的力量,會漸漸地讓高層看到,社會期待的是什麼人。
如果「蘇震清案」幕後有政治陰謀也應檢討
但是撤換閣揆,不免又會引來黨內派系一番廝殺?王世堅質疑說,其實最近已經並不平靜,「大S『K』小S(蘇貞昌K蘇嘉全),交通部長林佳龍也被抓出來K」,他認為這些事情是有脈絡的。
對於民進黨立委蘇震清涉貪遭查辦,以及蘇震清的叔叔蘇嘉全為了自清而請辭總統府秘書長一事,王世堅表示,要參與政治,求名就不求利,若人生終極目標是要賺錢,應該去做生意,或去其他的政黨,這件事的本質,若有涉貪,就一定要辦,「如果背後還有政治鬥爭,因此才被扯出來,兩件事都要檢討」。
王世堅說,「如果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長,才有辦法掌握這些資料,但是要讓社會討回公道,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正本清源。」
民進黨派系「三大一小」
這樣的質疑,猶如掀開派系內部的權鬥,王世堅不避諱地說,「我們民進黨派系就『三大一小』,除了新潮流、英系、正國會,還有一個最小、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的『堅系』」,但是他沒有罣礙,他全家從黨外開始就熱心幫忙這個黨,也許再過幾年,他也會從政治上離開,但在政治路上必須實話實說。
「關鍵在小英總統身上,小英會聽進去的,」王世堅提到,2008年,民進黨失去政權,蔡英文接任黨主席,黨內擔憂台灣黨、台獨黨是否會變質,他被慫恿參選中執委,一探蔡英文是圓是扁;開會時,他恰巧坐在蔡英文鄰近的座位,那時注意到蔡英文很多的細節。
王世堅說,「小英是一個廣納意見,讓大家充分發言;不輕易表決,尋求共識決;喜歡冷靜,發生爭執時,總是喊休息,先請大家喝杯咖啡,然後一個人先進辦公室沉思。我現在聽到的蔡英文,至今仍是如此。」
所以他認為,蔡英文會跟前總統李登輝一樣,都會追求「歷史定位」,雖然現實面,派系各自代表選舉背後的民意,但換或不換,要用哪個人,這一次會考量的是個人的歷史定位,要為台灣做事。
呼籲蘇貞昌再戰新北
更勁爆的是,王世堅向《信傳媒》透露,他打算在高雄市長補選過後,呼籲蘇貞昌再戰新北市長,因為陳其邁是很好的模範,放下行政院副院長的高官,回到故鄉去努力,「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
但這豈不與前面的說法矛盾?王世堅說,「不會,因為蘇貞昌過去做縣長做得很好,治理一個縣,不會有問題,所以,老縣長,回來吧!」
無懼從政的「心魔」
上遍各大政論節目,分析時事,也不在意批評對象的權位高低,這回還將矛頭指向蘇貞昌,在問政生涯中,難道不曾因為四處招惹人而吃過虧?
王世堅說,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有,過去在黨內,也有人拿他的緋聞做文章,在中執會提議緋聞上過週刊封面的不能參選,他當時在會議中回應說,「這就是講我,我上過兩次週刊封面了」。
他表示,若黨內修改內規,或選罷法改成這樣,基於內規,若要參選,就不要以黨的名義,若公法也改成這樣,那他就不要選;「但社會不會接受的,我是對不起我老婆一個人,貪污是對不起全國2300萬人,後來證明那些講我的傢伙都出事了」。
訪談最後,王世堅用「心存善念」4個字總結自己在從政道路上堅持的原則。
王世堅強調,「這是從政者最大的心魔挑戰,必須面臨自己的原色,對我而言就是綠色,當看法和支持者不一樣的時候,還是要勇敢說出來,這是我在政治上最後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