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兩會聚焦 和平促統是兩岸新機?

兩岸

每年三月上旬是中國「兩會」(「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與「全國政治協商會議」的簡稱)定期召開的時間,固定在北京舉辦。近日,2017年的兩會時間也再次依序登場,第十二屆第五次的全國政治協商會議於3月3日開幕,第十二屆的第五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也接續在3月5日召開;縱然制度上兩會有審議國家法案的權力,但以黨領政的威權體制下,仍只是橡皮圖章的功能,九成以上的贊成數是常態,赴京朝貢及朝野和諧一直是每年兩會期間的必然戲碼。

當然,這並不意謂兩會的重要性低,畢竟中國兩個最重要的全國性會議同時在北京展開,來自各地、各業的政要一年一度會聚一堂,猶如大拜拜般的交誼活動,不但人數眾多且熱鬧,短時間內要因應會議安排的準備,更是一項巨大工程;此外,中國國家領導人會透過兩會的召開有重要講話,相關的言論發表不但會總結過去一年的工作進度,也會提出未來展望的看法與指示,同時,中央領導高層也會在兩會期間與各代表團進行溝通與座談,來展現黨政領導的權威。

保持克制?沒有新意也不許意外!

每年都是如此,媒體也按表操課,受政府嚴厲管制的中國媒體,必然會聚焦兩會的報導,一來宣達政府高層的重要談話及政策指示,二來更藉此廣宣中國政治和諧的一面。沒有意外的,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當中也不免要談及對台工作與政策的指示,只是對台談話只是全部工作報告的一小部分,難有更深入及創新的內容,通篇圍繞在「遏制台獨」、「九二共識」、「和平統一」、「兩岸融合發展」等老調,雖然和年初「2017年中共中央對台工作會議」的內容大同小異,但仍有幾個部分值得加以觀察。

李克強在今年涉台工作報告內容中有四個值得標記的面向,首先講述了「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維護九二共識共同政治基礎」的基本精神;其次是在提及「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部分,強調反對台獨及遏制分裂國家活動的決心,表示「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任何名義把台灣分裂出去」;第三面向是,他提及「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和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將對台策略定調為「推動祖國和平統一進程」,有「和平促統」的意謂;最後針對「兩岸經濟社會融合發展」展開溫馨喊話,將為台灣青年在中國提供國民待遇。

可以說,中方的對台思維仍不離「軟硬兼施」的策略,「反台獨促統一、社會融合統戰」的做法依舊不變!近年來,中國面對許多內外情勢相交的挑戰,來自美國與周邊國家合作的壓力,以及面對國內經濟下滑的走勢,加上今年底即將召開的中共十九大會議,內部政治權力重組的暗流危機,已有內憂外患的危機;對中國而言,假若現在增添新戰場的開闢,是一件不智的選擇,因此,維穩台灣情勢才不會增加自身的麻煩,所以對台政策老調重彈不會有太多的新意,同時,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對內減少過激的言論,對外也防止台獨聲浪的高漲。

又是遏制台獨的老調!

李克強的報告是經由黨國高層的合意通過,也是一項重要的文件,尤其對即將到來的十九大而言,具有指標意義。從內容來看,這次的涉台報告與過去官方說法相比,看似沒有太多新意,實讓人誤以為中方又陷入老調重彈、策略空轉的現象,但如果對焦當前中國的內外情勢來看,其實也並不全然如此!早在三十多年前中方就有提過「遏制台獨」及「和平統一」的類似說法,尤其在「十一屆三中全會」,那時就確立對台和平統一的戰略方針,嗣後官方發表的重要文件及講話,如「告台灣同胞書」、「葉九條」、「鄧六點」、「江八點」等歷史文件,都有隱喻或明示反對台獨分裂及促進兩岸和平統一的說法,今年的報告內容是從過去一貫立場的延續,來維持對台政策的正確基調。

然而,當今情勢迥異於以往,各種外在因素與內在邏輯早有巨大變化,美國對中國的疑慮更深、台灣民主化發展與政黨輪替、周邊關係的丕變、經濟發展從高速成長走向減緩趨勢等,中方必須在有限的能力之下,避免疲於奔命的困境,這也凸顯這次政府報告內提到「反獨反分裂」和「和平促統」的特殊性,其背後似有懸外之音。遏制台獨勢力一直是北京當局的底線思維,尤其民進黨政府再度執政後,不願重申國共慣用的「九二共識」政治基礎,再加上台灣民眾對台灣人的認同出現歷史新高,其中又以青年人「天然獨」的特徵最為顯著,讓中方十分擔心兩岸之間愈走愈遠,僅能不斷重申反對台獨的立場,警告台灣不要輕易觸碰敏感神經,同時也是因為北京當局要面對的棘手問題太多,不希望情勢更為複雜。

重提和平促統是說給誰聽?對內還是對外?

那麼「堅定不移推動和平統一進程」是說給誰聽的?持平而論,中共高層在每次的涉台談話都會宣示對國家統一意志的決心,這也只是正常表現罷了!只是,今年的工作報告讓各界較關注「和平統一」的意涵,正如前述分析,中方強調和平確有其箇中道理。試著回顧過去一年,中國一邊表示早已將台灣政黨論替視為常態,但是,內部卻不斷傳出「武統」的聲音,尤以去年二月「武統民調」的消息一出,各種喊打喊殺、寧左勿右的恫嚇言詞便不絕於耳。 「武統」看似振奮人心的民族大義,卻也帶給北京當局極大的困擾,其來有二,一、當武統的言論過度激烈,中共更沒有迴旋空間來對內解釋;二來,加劇兩岸民眾的對峙情緒,甚至轉為民族主義的對抗,更可能導致國際社會誤判情勢。

此外,最重要的是,武統可能轉為黨國內部的政治鬥爭工具,尤以十九大前要完成黨政的權力改組,習近平豈能輕忽!換言之,「和平促統」很大程度是說給內部聽的,尤其是緩和武統的聲浪,將和平方式處理台灣問題定調為對台的立場與態度,以免過激言論一發不可收拾而擦槍走火,低調處理武統或鷹派的勢力,才不會自亂陣腳。

只是,有趣的是,就在李報告的前二天,解放軍將領王洪光在全國政協會議開幕後口出「解放台灣」的狂語,降低了中方對「和平促統」的可信度。無論是該將領因為官途失意而脫序演出,抑或是狂愛祖國統一的真情流露,對中共高層來說,面對武統的言論就猶如豬隊友般,被這些忠黨愛國的將領們一鬧,戳到痛處又不能喊痛,真是難為也極為尷尬!換言之,如果和平促統可以視為兩岸新機,那也必須看習近平如何有效的消緩武統勢力,假若未來狂蠻的聲浪依舊不斷,勢必影響習核心的權威地位,更遑論他對十九大的權力佈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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