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不是這樣玩的」時代力量的立法委員,這幾年對句話應該不陌生。
不過,如果覺得民主政治該怎麼玩,是資深前輩說了算,那在野時跟民間團體合作,高調推動司法改革、黨政軍退出媒體、爭取工會團結權、巢運訴求「居住人權」... 等街頭運動時,如果當初就覺得理想崇高不可行,怎麼不早點出來講這句話「政治不是這樣玩的」?
時力因太陽花崛起,近兩年支持度卻大幅衰退
因為深知民氣可用,所以取得執政權,也因為知道民意可引導,所以民進黨上台之後,很多公民團體似有若無的消音了,這是很多社運圈朋友共同的認知。而如今,從社運而起的政黨,許多也面臨同樣困境。不是收編、就是消音。
時代力量是318之後崛起的政黨,從2014太陽花到今年,剛好十年期間,中間兩個重大轉折,是2019的退黨事件,以及2020的SOGO案,而這兩件事的開端,也很巧合的,剛好都發生在8月1日。
不過,在經歷退黨潮的時代力量,2020政黨票開出破百萬票成績,反而以7.75%得票率,較2016逆勢成長了27%,代表退黨潮對時代力量成長並無影響,而時代力量近兩年支持度衰退的關鍵在於:媒體聲量的消失。
時力最大的危機:民眾不曉得他們在做什麼
外界看來,時代力量的內部分合,已經過去式,在地方面對比較多的質疑,在於「不曉得時代力量最近在做什麼?」這也反映在當初由學運出發集鎂光燈於一身的新興政黨,在經過8年的政治洗禮後,必須面對的政治現實:當社會運動力量淡去,民眾為何還要記得你?
時代力量不少公職及黨工是參與社會運動、而投身政治工作,我認為也是目前立法院有席次政黨中,較能堅持基層左派路線的政黨,也因此,時代力量與民進黨的本質衝突,正是在2017《勞基法》修法過程中,因為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下令封殺時代力量提出簽署提案而開始。
而2020大選前,時代力量的內部討論,是希望蔡英文政府能夠在「反媒體壟斷」、「反高房價」、「反滲透法」三大議題上表態,才能決定是否支持蔡英文連任,但對總統大選「暫不表態」的結論,也導致在選區有迫切壓力的兩位時任立委林昶佐及洪慈庸先後退黨,話說在林昶佐退黨前兩天,我已得知訊息,並且是由民進黨友人來訊,告知我:「時代力量即將有大事發生,你要不要考慮先退黨,以免火燒上身」。後來就是一系列的退黨潮發生。
林昶佐要退黨卻從他黨得知消息
一個提案大多站在基層勞工立場,時常與財團利益衝突的政黨,在握有資源者眼裡,當然像根刺,而握有資源的兩大黨,要處理這樣的小黨,其實不難,第一用內部分化,第二用外部打壓。外部打壓的效果,也就是時代力量當前面對的困境,很多議題傳播不出去,即便在立法院及地方議會做了很多努力,但外界感受不到時代力量做了什麼,本來的空戰優勢消失,對沒有太多資源進行地方組織工作的小黨來說,就是大傷。
傳統選舉的玩法,很簡單,地方至今仍盛傳:「選舉無撇步、用錢買就有」,這邊提到的用錢買,在組織戰就是拿資源收攏人心,在空戰就是買廣告、買媒體版面。
如果要講得更直白,有些主流媒體,上層有交代,出報導時盡量避免出現時代力量的字眼,即便是進行公職採訪,也只能露出公職姓名,時代力量必須拿掉;而SOGO一案,媒體版面呈現上,各個被調查確認收賄的立委,媒體上出現職稱是「立法委員」,而後來被證實沒有收賄(一審法官判定期約)的徐永明,當初在媒體版面都是最大的,且職稱是「時代力量黨主席」,這是媒體處理上的眉角,江湖一點訣,小細節但卻造成形象大傷害。
時力須趁黨務改組之際做出轉型,否則在2024之後恐難以延續
一路走來,我認為時代力量的核心價值沒有太大改變,就是讓台灣走向正常化國家。對外,在國際上確認台灣的主權及民主價值、透過立法阻止中共利用各種管道滲透(因此倡議宗教財團法人納管),對內,阻卻黑金、貪腐、特權,強調司法改革的必要,並且在各項民生議題上,去關注弱勢、為基層發聲,彌補大黨容易忽略的區塊。
但這樣的路線堅持,卻因為自己內部整合問題、媒體聲量的不足、加上不對稱的資源作戰,讓一般民眾對於這個太陽花後社會運動帶上來的小黨,越來越陌生,時代力量面對2024的考驗,也是台灣選制下,小黨必然面對的挑戰;如何利用黨務改組之際,做出嶄新的轉型,讓外界再次看見台灣社會需要這個小黨的理由及價值,是時代力量能否延續下去的關鍵。
當然,如果台灣要讓小黨有更多的生存空間,修改選制,讓不分區名額增加,降低政黨票比例門檻,才是保障少數發言權的根本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