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投書-作者為清大畢業、在美國取得碩士學位,現為時代力量新竹黨部政策研究組長。本文不代表《信媒體》立場)
自三月初,行政院正式公布8,800億元的前瞻基礎建設計畫後,各縣市政府爭相提案,期盼能將中央的資源挹注到地方建設上。新竹市政府共有五個建設案被納入前瞻計畫,而大新竹輕軌就是其中一個。
近日,筆者閱讀柯建銘辦公室助理周立軒關於新竹輕軌建設的投書。筆者認為當中的幾個論點值得深入討論。首先,周先生表示新竹輕軌可以有效解決連結新竹市及竹北市的交通問題;再者,其強調環狀路線設計的重點在於去中心化、均衡區域發展;最後,周認為大家應該多從「興利」而非「除弊」的角度來思考前瞻計畫。
新竹輕軌能否有效解決連結新竹與竹北的交通問題?
為了深入了解新竹輕軌的效益,筆者陸續向多位研究新竹交通或公共運輸的學者請教(教授們傾向低調,不願具名),他們都一致認為一個公共運輸建設要能夠有效解決交通問題並永續經營,必須先對於當地未來人口變化、使用者需求做全面性的調查。
再根據調查結果及整個都市規劃的目標提出多種可能的方案,並就運輸系統、服務水準、估計運量、及財務風險等要素,比較各個方案的成本效益後,才選出最符合未來城市發展的公共運輸建設。
雖然新竹市交通處長於五月初投書表示:「大新竹輕軌計劃是累積22年來歷任市長所做的四本輕軌可行性研究成果彙整呈現,絕非無中生有。」然而,截至目前為止,除了簡單的環狀路線示意圖、林智堅市長至日本、高雄參訪的新聞、及輕軌計畫宣傳短片外,新竹市政府完全沒有公布評估報告結果或其他細部的資訊,甚至連市長於議會做施政報告時,也沒有詳細跟議員說明。
究竟需求分析和財務評估的結果為何?輕軌詳細路線和站點為何?要採用什麼系統?運量、班次、行車時間各是多少?通通沒有說清楚。在毫無數據佐證的情況下,即使是專家學者也無從判斷輕軌是否能有效解決新竹市的交通問題,更不可能為計畫背書。
筆者也針對輕軌詢問一些住在竹北的竹科通勤族,他們表示由於目前的環狀路線並未通過幾個園區大廠,假如出站後還必須移動(即使是騎單車)超過500公尺才能夠進公司,那恐怕竹科通勤族的搭乘意願不高。
根據交通學者的說法,當初新竹縣政府規劃來往的竹北─新竹科學園區的快捷2號及快捷3號公車就是因為沒有行經重要大廠而導致每班次平均載客率不到3人,營運3年就因績效不佳而停駛。
當然,筆者同意輕軌的行車時間會比公車短,而且更舒適、準時,但是如果沒有全面考量到通勤族的需求和習慣,那恐怕不但無法有效解決問題,還會因虧損過大而不能永續經營。
環狀輕軌是否可以去中心化,平衡大新竹區域發展?
周先生在他的投書中表示:「新竹輕軌的路線規畫,其實是一個好設計,環狀路線的特性,是在於去中心化,平衡區域發展,避免都市發展都過度集中於單一核心,無形間塑造階級對立。」
筆者同意環狀的路線設計或許能夠達到去中心化,平衡區域發展的效果。然而,以目前規劃的路線來看,環狀輕軌只經過新竹市東區及竹北市,其他地區還是必須依靠轉程接駁。因此,究竟新竹輕軌能不能均衡區域發展?筆者認為還是要回歸到大新竹整體公共運輸是否能夠同時改善。
以目前新竹市區公車為例,其路線設計不佳與轉乘困難已讓民眾搭乘非常不便,加上許多路線班次少,且只服務到晚上7點,種種原因都導致公車市占率只有約 6至8%。
另外,絕大多數的市民認為新竹的道路對於行人相當不友善,騎樓不平或是被佔用、車輛違停狀況嚴重,且很多路段沒有人行道。走路常須與車爭道且候車環境不佳是民眾不願搭乘大眾運輸的主因之一。
筆者認為,公車系統與人行空間的完善與否,不只影響到民眾搭乘輕軌的意願,更與周先生提到的平衡區域發展、消弭階級對立息息相關,畢竟,並非所有民眾都住在輕軌沿線。要如何讓無法享受環狀線優勢的非沿線居民,也能夠受惠於輕軌建設,勢必是個重大的考驗。
假如市府有心藉由環狀輕軌來達到均衡大新竹區域發展,請務必要在推動輕軌時,一併提出新竹市大眾運輸網絡的整體規劃與改善方案,而不是以為單靠環狀設計的優勢,就可以達到均衡發展的效果。
利在哪?誰得利?弊是什麼?由誰承擔?
最後,筆者雖認同周先生的看法,應該多從「興利」的角度來思考前瞻計畫,但是誠如上面所述,新竹輕軌改善交通的利還是個未知數,而均衡大新竹區域發展更是不切實際的口號。唯一可以確定的利,是輕軌建設完畢後,沿線的房價、地價勢必上漲,除了建商、地主受益,市府也因此增加房屋稅、土地稅稅收。
雖然市府可增加稅收,但須優先用於償還建設輕軌的債務。行政院初步計算新竹市要自籌180億元,近乎於市府一年的總預算。即使林市長積極爭取中央全額補助,但地方自籌款比例的計算是依據「大眾捷運系統建設及周邊土地開發計畫申請與審查作業要點」,一時要更動計算公式實為困難。
於2015年,新竹市政府實際負債就已高達221億,萬一未來輕軌建設的土地開發收益及運量不如預期,恐怕會面臨破產危機,到時將由全體市民共同承擔。
在「利」不確定,造成「弊」的風險又很高時,民眾當然會擔心害怕,而採取「除弊」的角度來看待輕軌建設。政府的角色,就是要用真實數據和詳盡報告來說服人民,當多數人相信新竹輕軌不只符合使用者需求、又能有效改善交通問題,且能永續經營,新竹市民絕對會為新竹市能夠有安全、舒適又準時的大眾運輸系統而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