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美麗島〉只剩「以啟山林」 蔡英文還記得那次道歉?

環境議題

去年8月1日,是一片豔陽高照的晴空。這天,甫上任2個多月的總統蔡英文,大張旗鼓地在總統府前,向原住民族進行了「朝貢式」道歉。一晃眼,蔡政府取得政權將滿一年,但仍有原住民在凱道前夜宿近80日,還有人因為亞泥礦權展延而無家可歸。當時的道歉仍猶言在耳,原住民朋友又如何能不感到失望?

包括荒野保護協會、蠻野心足協會、環境權保障基金會、地球公民基金會及台灣綠黨在內的民間環保團體,10日上午浩浩蕩蕩的聚集在經濟部大門口。這日同樣是個無雲的晴天,在烈陽下,環保團體拉開「水泥部長李世光,國土被你敗光光」布條,痛批經濟部長李世光,並質疑蔡政府對於亞泥一再吞忍。

民進黨、時代力量立委先前曾批評,經濟部讓亞泥未經環評、原住民同意就核發資格,甚至讓亞泥能在太魯閣國家公園繼續採礦20年,這件事引起不少民眾關注。為了回應大眾質疑,經濟部長李世光才在3月20日作出承諾,表示將會暫停半年內所有國有林地礦權展延審核,並盡力在半年內完成《礦業法》修正。

亞泥礦權展延,影響原民權益

目前《礦業法》規定,開採礦權一次最長可達20年,即便到期也可無限次數展延、不須重作環境及相關因素評估。亞泥的礦權自1957年起生效至今已60年,原預計在今年11月到期,但在《礦業法》修法期間,經濟部礦務局卻率先於3月14日核准399公頃的礦區礦權展延至2037年。

但除了環保問題以外,原住民權益也嚴重受損。亞泥在太魯閣的礦區面積有442公頃,其中部分位於國家公園內、原住民土地上。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秘書長、律師謝孟羽表示,原先原住民保留地有超過300公頃,在中華民國政府遷台後,曾要求原住民登記耕作權,但因當時語言不通、資訊不發達,導致登記戶數僅有56筆,面積甚至不及10%。

謝孟羽接著指出,這些原住民雖向縣市政府提出申請,但因亞泥要設立礦場而遭凍結。後續亞泥雖有與當地居民召開協調會,但只是一味強調能夠增加工作機會,而未告訴族人們有可能因此失去土地;甚至有涉嫌偽造「拋棄同意書」的情形。他說,種種手段都導致許多原住民原先居住的土地被佔用、被迫離開,至今僅有2筆爭取成功,不過因《礦業法》規定,即便爭取成功,原住民也無法回家。

《礦業法》第47條規定,「土地之使用經核定後,礦業權者為取得土地使用權,應與土地所有人及關係人協議,不能達成協議時,雙方均得向主管機關申請調處。土地所有人及關係人不接受前項調處時,得依法提起民事訴訟。但礦業權者得於提存地價、租金或補償,申請主管機關備查後,先行使用其土地。」等同於業者得以無視當地居民,先行使用土地。

蔡英文道歉後,原民轉型正義未落實

因為亞泥被迫遷了兩次家的鄭文泉,在本次抗議也到場發言,他是其中一筆爭取成功的個案。但即便爭取成功,礦場日夜頻繁炸山的聲響,仍讓他始終難忘祖父過世前的抑鬱。他身上肩負著全村300多人的期望,呼籲蔡政府不要「草菅人命」的畫面,頻頻使人想到蔡總統向原住民道歉的畫面。

最後,民團針對《礦業法》修法提出「保障土地所有人、在地居民之權利,落實原住民族知情同意權」、「確保其他目的事業主管機關的權責得以施行」、「礦業開發資訊應公開,讓公民能參與及監督」以及「引導礦業權者善盡環境整復及社會責任」等四大建言。

但一再的喊話,卻只換來經濟部礦務局主任秘書徐銘宏回應「修法有按照進度在走」;他雖承諾願意納入民團提出的建議,不過也提到,修法版本預計送入行政院的時間是6月底。這讓謝孟羽相當不以為然,認為經濟部此舉就是為了「拖過立法院本會期」,若等到新會期再審,恐怕也會過了李世光所承諾的半年時間。

當〈美麗島〉只剩「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時間回到去年5月20日,總統府盛大舉行就職典禮,當時場外來自中南部民眾所抗議的,是土地正義的議題;典禮上蔡總統合唱著由李雙澤所作的〈美麗島〉。聽見這首曲子飄揚於總統府前,讓許多民眾心情相當激昂,以為有著這麼一位元首,終於會好好重視我們所生長的土地。

時間再往後拉到去年8月1日原住民日,蔡總統代表政府向原住民進行道歉,承諾會落實原住民族轉型正義;但那「朝貢式」的場合,彷彿在為後來的事件埋下伏筆。諷刺的是,在更早之前的競選期間,還有不少選民因蔡總統有排灣族血統而力挺。

看到凱道上的原住民朋友仍為「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在靜坐,亞泥事件中被迫遷移的居民至今也無家可歸,就職大典上的〈美麗島〉,音符似乎仍飄在總統府前廣場,卻只剩下「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而排灣族盲詩人莫那能所言「你們一來篳路藍縷,我們就開始顛沛流離。」的批評,也猶言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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