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訴求「代理孕母合法化」的聲音持續在台灣出現,準民眾黨不分區立委陳昭姿長達28年爭取解禁代理孕母,部分立委、總統候選人也進而提出修正人工生殖法以改善少子女化問題作為政見,期望鬆綁人工生殖規範,納入「代理孕母」。
衛福部也將《人工生殖法》修法列為立院新會期優先法案,讓人工生殖擴及單身女性、同性配偶,並可能納入代理孕母選項。
不過「台灣全國媽媽護家護兒聯盟」(媽媽盟)、「社團法人台灣懷孕婦女關懷協會」(孕婦關懷協會)及「社團法人台灣婦女維護生命協會」(婦女維護生命協會)等3個民間團體基於關心婦幼健康與權利,22日上午舉辦「生命不可代理 孕母不是工具,拒絕人工生殖修法傷害婦幼權益」記者會,公布「台灣『代理孕母合法化』知識及態度」問卷調查結果,並對人工生殖法匆促修法開放代孕,恐將提高孕產婦死亡風險、增加新生兒健康風險,並造成剝削弱勢婦女的事實,提出鄭重呼籲。
《人工生殖法》修法是幫助還是傷害女性?民團這樣看
台灣婦女維護生命協會常務理事解慧珍先指出,「當年政府《優生保健法》出來後,我們發現既不優生也不保健,甚至直接或間接造成生育率不斷下降,到後來發現出現少子女化危機。」
解慧珍強調,「當我們要立法或修法時,應該先釐清動機是什麼,《人工生殖法》牽涉到的是婦女、家庭和兒童,且國外經驗發現代理孕母生下的孩子在出生以前,就有很多額外的風險如早產,更多的是在懷孕過程中因各樣原因被要求停止受孕,或是對孩子做更進一步的檢驗而造成影響,更別說為了經濟需求接受代孕的婦女和對其家庭造成的傷害,這也是為什麼民團想向社會大眾及行政立法單位呼籲,不要只因為潮流而輕易嘗試,到後來造成無可避免的傷害。」
台灣懷孕婦女關懷協會理事長、長庚醫院林口醫學中心名譽副院長謝文斌表示,自己身為胸腔內科醫師卻來懷孕婦女關懷協會有一些淵源,「2019年前德國駐台灣大使Martin Eberts(歐博哲)發現台灣少子化問題,還發現墮胎率這麼高,回德國找到一個協會與台灣串聯,而後成立了台灣懷孕婦女關懷協會,關懷一些未預期懷孕的婦女,輔導他們希望不要墮胎,看是否需要幫忙轉介中途之家,或財務、醫療上的協助,至今已保留13位本來將被墮胎的寶寶。」
醫呼籲:女性凍卵、墮胎前應充分了解這些事
謝文斌提到,在德國墮胎要有3天思考期,且墮胎前要有一個中立的諮詢提到墮胎可能會有的併發症甚至死亡等風險,「女性有可能因為墮胎,子宮內膜受到傷害一輩子無法懷孕,她也不敢跟未來丈夫提到這件事,可能一輩子都有陰影。」
謝文斌也表示,雖然好幾個政府已把凍卵補助列在預算中,「但我去拜訪一些提案的議員,發現他們對凍卵這件事根本不了解,不曉得凍卵所生下來的孩子,會有很高的先天性缺陷,且凍卵要取卵的過程,因為要打很高的女性賀爾蒙,才能在預期的經期內去取卵,導致女性賀爾蒙大亂,更別說影響到後面的副作用和併發症。」
站在醫學的角度,謝文斌表解釋,「原本凍卵是為了罹患癌症的婦女,為了讓其先接受化療、電療,把正常卵子先凍起來,等治療好後再來孕育下一代,卻被誤用為讓現代女性可以先拚事業再決定是否要生小孩的選項,特別是政府用經費來鼓勵,讓民眾認為這是一件安全又好的事。」他呼籲民眾要做這件事情前,一定要先充分了解,政府也能提出相關配套措施。
台灣孕產婦死亡率高居全球第7》調查:全台8成民眾不支持代孕合法化
台灣全國媽媽護家護兒聯盟副秘書長單信愛指出,問卷結果顯示,全台有效樣本數7,780 中,支持代理孕母合法化者882位(11.3%),不支持者6,388位(82.1%)(註1),「面對台灣孕產婦高死亡率,政府目前束手無策,只有通報跟救濟,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建立完整孕婦死亡個案的檢討制度,如果政府連這個都做不到,還要開放代理孕母的話,問題會更加嚴重,會有多少孕婦因為代孕而死亡?政府是否考慮這樣的後果?」
單信愛進一步提到,身為一位母親,許多生產風險都是在發生時才知道有什麼危險,「像子宮收縮不良、羊水太多太少等問題,我認識一個媽媽產後大出血,為了挽救媽媽生命,醫生立刻決定把子宮拿掉,甚至連當事人都是事後才知道,所以生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講都好像賭命一樣,我們不該把生孩子拿來當作其他人的代替品,代理孕母造成的事實就是剝削弱勢的婦女。」
單信愛也指出,依我國衛福部孕產婦死亡率報告,2019年孕產婦死亡率為10萬分之16,創下23年來新高,2021年略為下降至10萬分之14,與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的38國比較,台灣孕產婦死亡率竟然高居第7名,不僅高出日本、英國的4倍,更是中國大陸一線城市的5至10倍。
「根據衛福部112年度預算評估報告顯示,孕產婦死亡案件之事故原因,以羊水栓塞及妊娠高血壓為最大宗。而人工生殖孕婦易有妊娠高血壓是已知事實,代理孕母更是易發生妊娠高血壓高危險族群。」單信愛強調,非自己卵子的胚胎懷孕,孕母易因免疫不合的問題,發生妊娠高血壓,「在台灣孕產婦高死亡率之際,若再開放代理孕母,這現象只會雪上加霜。」
過去20年平均年墮4萬7千多胎兒...專家:強化婚姻家庭結構是重點
台灣懷孕婦女關懷協會秘書長林朝興也指出,根據內政部資料,2019年台灣是全球離婚率第5高國家,僅次於中國、美國、芬蘭、瑞典。「過去20年,有超過120萬個未成年孩子經歷到父母親離婚,等他們長大後對於婚姻會恐懼,所以重點應該在強化婚姻家庭結構。」
林朝興進一步指出,台灣每年墮胎至少有20-30萬人次,「墮胎藥RU486過去20年平均每年墮掉4萬7千多個胎兒,過去22年用了快300萬顆RU486(每次約使用3顆),所以過去22年用藥物在懷孕7周內墮掉100萬個胎兒,而在產檢過程當中,每年平均墮掉3萬1千個胎兒,兩者加起來已經超過每年出生胎兒的一半,當中還不包括懷孕7周到24周需要手術更大的族群。民國100-109年平均每年有3萬多件健保支付的人工流產,政府想砸錢解決少子化問題,但沒有找到問題的核心,花2千億也沒有用,且生育率仍會持續下降。」
單信愛也直言,台灣自豪身為人權國家,但卻把女性當成工具或自動販賣機,認為投入金錢就能購買嬰兒,「這對台灣的形象是大大扣分的,且代理孕母也違背社會的價值觀跟道德觀,所衝擊跟造成的影響是不可逆的,希望政府暫停代理孕母合法化的修法,政府要思考的是如何建立幸福健康的家庭,而非個人主義、把家庭拆解,真正想要孩子應鼓勵收養,而非開放代孕。」
衛福部部長薛瑞元對此表示,目前《人工生殖法》修法還沒有具體時程跟目標,各方意見差異有多大也還未知,將在農曆過年後陸續召開2場公聽會,來決定如何修法,一切等公聽會後再來決定。
註1:媽媽盟、孕婦關懷協會及婦女維護生命協會指出,本問卷委託學者專家進行問卷編製,問卷發放自2023年12月17日21時起至2024年1月1日21時止,共計15日運用網路平台(line、臉書等)傳遞問卷連結,收集全台灣8,124筆資料(觸及約21,000人),其中有效樣本數7,780 (扣除掉重複填答問卷255份,排除掉18歲以下民眾74位,排除填答方向完全一致16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