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明尼蘇達州46歲黑人佛洛依德(George Floyd),遭白人警察實行的頸部壓制術,不幸休克死亡,引爆敏感的種族情緒,掀起全美的脫序暴動。全球的評論皆指向美國長年存在的種族偏見,白人警察習慣性對黑人施加的非法暴力,乃是導致悲劇的最大因素。
黑白衝突多發生在偏南城州
細數近30年來美國因白人警察施暴於黑人所引發的衝突事件:1992年白人警察毆打交通違規的黑人駕駛引發洛杉磯暴動;2012年佛羅里達州桑福德(Sanford, Florida)白人社區警察,槍殺17歲黑人高中生所引發的縱火騷動;以及2014年18歲非裔青年在密蘇里州弗格森鎮(Ferguson, Missouri),被白人警察開槍打死所觸發的大規模暴動。
白人警察動輒對黑人罪嫌施與非法暴力,甚至是直接予以槍殺,足以反映美國百年蓄奴文化下根深柢固的種族歧視。
不過檢視上述列舉的重大暴動事件,除了白人警察的執法歧視外,彼此的共通點在於暴動發生地都是美國偏南的城州,其中佛羅里達州、密蘇里州都是南北戰爭前的黑人蓄奴州;而加州的洛杉磯雖然不是蓄奴區,但洛杉磯都會區擁有近1331萬的人口,為全美第二大都會區,人種組成複雜,種族問題原本就嚴峻(主要暴動者為黑裔與不相干的拉丁裔,而受害者除白人外,還有大量亞裔居民)。
換句話說,上述發生暴力騷動州郡,本來就是種族火藥庫的所在,而面對黑人犯嫌,白人警察所擁有根深柢固的優越意識,稍一不慎隨即擦槍走火,造成全面的暴動。
明尼蘇達州沒有蓄奴傳統
這次事件發生地的明尼蘇達州,該州為美國國土最北的聯邦州之一,全年有一半時間處於冰封狀態,最低溫可達零下22度,這種極端氣候完全無法種植需要大規模奴工照顧的熱帶棉花,黑奴販子在此討不到好處,因此自美國建國以來,明尼蘇達州完全沒有蓄奴的問題。
筆者20前年曾造訪明尼蘇達州Minnapolis這座風景秀麗、居民和善的北國都市,街道上罕見黑人,而亞洲人則以觀光客為主,不曾聽聞種族歧視,更遑論警察暴力執法。然而何以治安一向良好,沒有南方州郡種族問題的Minnapolis卻爆發自美國自洛杉磯暴動以來最嚴重的種族衝突事件呢?一切故事要從30年前的索馬利亞內戰說起。
1991年,非洲索馬利亞內戰爆發,許多人民紛紛逃離索馬利亞,絕大多數都躲在肯亞的難民營,之後美國許多社福團體協助他們前往美國,其中又以明尼蘇達州的「Lutheran Social Services」與「Catholic Charities」等等宗教組織最為熱心。原來明尼蘇達為美國人口密度較低的聯邦州之一,勞動力嚴重短缺,透過新移民來填補勞動力缺口乃是當務之急。
索馬利亞後裔成為民主黨議員
有趣的是,明尼蘇達州氣候寒冷,全州境內多為沼澤、湖泊,人口大多集中於東南隅合稱「雙子城」的Minnapolis與Saint Paul兩城市之中,這絕非熱帶氣候的索馬利亞人的首選;但是由於明尼蘇達州與北方的加拿大僅一線之隔,加拿大政府對待有色人種移民比美國寬容,現任加拿大移民部(IRCC)部長胡森Ahmed Hussen即為索馬利亞移民。
因此以明尼蘇達州為跳板,再進一步申請或偷渡進度加拿大,就成為難民營中索馬利亞人的如意算盤。
明尼蘇達州需要勞動力,索馬利亞人需要跳板,雙方各有盤算,一拍即合。於是明尼蘇達州接納了近三萬索馬利亞移民,為全美人數最多的地方;而全美最大的索馬利亞裔社區,有「小摩加迪沙」之稱(Little Mogadishu,Mogadishu為索馬利亞首都),就位在明州最大城市明尼亞波利斯(Minnapolis)市內。
索馬利亞人信伊斯蘭教與當地格格不入
索馬利亞人在明州迅速崛起,伊爾汗·奧馬爾(Ilhan Omar)甚至當選明尼蘇達州第五國會選區的聯邦眾議員,成為了首位索馬利亞裔國會議員,同時也是首位非洲出身並歸化入籍的國會議員。川普大罵四位民主黨籍非裔女性眾議員,並揚言要他們滾回去,(Send her back),其中之一就是這位來自明州的伊爾汗·奧馬爾。
然而就像歐巴馬當選美國總統,美國依舊存在種族歧視;伊爾汗·奧馬爾當選眾議員,依舊無法改善明州內的索馬利亞人生活。
索馬利亞人信奉伊斯蘭教,無法融入當地人生活,而沒有一技之長,大多只能從事低賤的勞動力,因此貧窮、困苦乃是日常寫照,而這些低端人口,連基本溫飽都成問題,更遑論申請加拿大移民,因此移民夢碎,怨恨逐漸累積。
於是當伊斯蘭恐怖分子頻頻在歐美招兵買馬時,貧困、怨恨加上伊斯蘭信仰的索馬利亞社區「小摩加迪沙」,就成為恐怖分子宣傳的重點之地。
2013年9月21日發生肯亞奈洛比購物中心襲擊事件,造成至少67人遇難,犯案的恐怖分子中就有從明尼蘇達州招募的青年軍;而在伊斯蘭青年運動公開的宣傳短片內,亦可見到3名自稱明尼蘇達出生的年輕人作為宣傳的號召。
從3萬增加到12萬,明州索馬利亞後裔成長4倍
貧窮困苦的索馬利亞裔年輕人不僅投身海外的恐怖行動,行有餘力更是將激憤投向收留他們的地方。2016年9月17日明尼蘇達州一家購物中心發生的持刀傷人案,來自索馬利亞的兇嫌在被警員開槍擊斃前刺傷9人,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官方媒體「阿瑪克通訊社」(Amaq News Agency)隔天隨即宣稱犯案,兇嫌是「伊斯蘭國的戰士」。
明尼蘇達州希望索馬利亞人可以填補勞動力的缺口,沒想到卻迎來一群恐怖分子;索馬利亞人夢想來到新國度再躋身上流加拿大,沒想到卻被冰封在寒冷的北國之州,過著一樣過著貧窮的生活。雙方互為怨偶,至此明尼蘇達州與索馬利亞人的蜜月美夢正式畫下句點。
索馬利亞裔黑人從當初引進時的3萬餘人,經過數十年的繁衍,如今明尼蘇達「雙子城」索裔黑人已達12萬餘人,約佔該城市人口16%,已高於全美黑人人口比例的12.85%(資料來源:美國政府Census Reporter網站);而從未發生種族衝突的明尼蘇達州,也必須開始面對大量貧窮黑人所造成的治安問題。
明州是極少數仍使用頸部壓制術的地方
鑑於他州警察暴力執法所衍伸的衝突暴動,明州警方發明了「頸部壓制術」(neck restraints),這是一種不需太多激烈動作即可瞬間制伏嫌犯的管束手段。
據CNN網站6月2日所引述的資料可知,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市警局的使用武力紀錄,自2012年以來,當地警察共對428人施以壓頸,其中280人是黑人(black),比例達65%;而Minneapolis黑人人口比例為19%;此外在這428人當中,至少有58人遭壓頸後失去意識(lost consciousness),比例約14%;而其中33人是黑人,約占總數的57%。
由此可知,壓頸術的最大的受害族群就是Minneapolis內的索裔黑人,而壓頸術雖然成效迅速,但卻會造成嫌犯休克、失去意識,甚至死亡,因此全美各大警局在1960年之後皆明令禁止施行頸部壓制。
但是Minneapolis警局是極少數仍然堅持施行危險性極高的頸部壓制,原因無他,因為警察面對的不是一般黑人,而是信仰伊斯蘭教的潛在恐怖分子,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美國黑人在美國生活了近三百年,和白人信仰的是同一基督宗教;但是索馬利亞黑人是近30年才歸化美國,信仰的是與基督文明對立的伊斯蘭教。因此明尼蘇達雙城暴動就不能單純歸類於一般的種族衝突,而是長期以來信仰伊斯蘭教的索馬利亞人,與信仰基督教的明尼蘇達州員警,因社會階級、經濟弱勢而產生的宗教文明衝突。
美國知名白人女作家斯托夫人(Stowe)於1852年發表的一部反奴隸制的小說Uncle Tom's Cabin,中譯為「黑奴籲天錄」,被譽19世紀最暢銷的小說,某一程度上激化了南北戰爭,也促使了廢奴運動的興起,斯托夫人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她認為基督徒的愛可以戰勝由奴役人類同胞所帶來的種種傷害。
此次衝突「宗教詭雷」完全沒有被提及
一百年後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也是1964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他主張以非暴力的公命抗議方法爭取非裔美國人的基本權利,金恩博士不僅是一位社會運動者,他更是一位信仰虔誠的牧師,大聲疾呼「要愛你們的仇敵,為迫害你們的那群人禱告」,用愛與包容,化解黑白種族間的仇恨。
從白人托斯夫人到黑人金恩博士,雙方共同指出基督教的大愛,是化解黑白種族仇恨的最佳良方:不管是歷屆的白人總統,還是目前唯一的黑人歐巴馬,總統就職時都必須手按著聖經宣誓,在在說明基督教就是美國的共同傳統。
事變發生後,我們看到不少白人警察抱著黑人民眾痛哭,大喊我們都是同一民族;明州首府Saint Paul警察更是與民眾一起單膝下跪,代表和平與共同哀悼之意。這些令人動容熱淚的畫面可知,基督教的大愛確實可以緊密綰合美國黑白種族的巨大鴻溝。
然而這次美國暴動的震源區明尼蘇達雙城市,卻是以信仰伊斯蘭教的索裔黑人為大宗,經過這次騷動,原本對立的種族問題將會變得更為嚴重。而貧窮又遭受到白人迫害的索裔黑人本來就是恐怖主義的孳生溫床,只要極端分子趁機宣傳、火上加油,呼籲受「基督教十字軍警察」迫害的伊斯蘭黑人發動「聖戰恐攻」,屆時衝突傷亡將永無寧日。
然而更大的危機是,明州雙城區的「宗教詭雷」,通通淹沒在種族議題的聲浪中。
本文同步刊登粉絲專頁「令狐少俠的講古教室」。